惟中。”惟中是嚴嵩的字。
梁儲一哂:“人在張遇手下,還能幾方都不得罪,轉頭來還能一下就搭上你。前些年不聲不響,在老夫麵前,一開口卻是動中肯綮。這是個難得的聰明人,最適合去乾李含章交辦的緊要事。人家是有事弟子服其勞,老夫倒好,竟是反過來了。”
謝丕不免發笑:“含章也是為國著想。您老最是高風亮節,又何必同他計較呢?”
梁儲哼哼幾聲,又問道:“他近日,又忙什麼去了?”
謝丕麵上的笑意稍淡,他道:“聽說是因著他的嶽母不好了,含章欲送嫂夫人歸鄉呢。”
李宅之中,好不容易回家的貞筠已是怒火中燒。她道:“我告訴你,我哪兒都不去,我哪兒都不去!”
月池默默地看著她,久久沒有言語。大福被貞筠的動靜嚇了一跳,月池忙把它抱起來。它蜷縮在她的懷裡,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貞筠。貞筠被這兩雙同樣明亮的眼睛,看得心頭一酸。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以後不會再跟他頂嘴了。”
月池搖了搖頭。貞筠氣怒交織:“這還不夠?!那我把他供起來總可以了吧。他一來,我就遠遠躲開,不叫他有半點礙眼的地方,這總可以了吧。”
月池既覺得好笑,又頗感酸楚。她道:“不是為了這個。他也不會再到這兒來了。”
貞筠一怔,她突然明白過來,這裡是她和阿越的家,以那個人的驕傲,他豈肯在此地和阿越親密。他要把她帶走,帶到那座所謂的鎮國府去。
貞筠的眼中漸漸沁出淚水,她極力想忍回去,可就在低頭的一刹那,淚珠還是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被庶姐耍得團團轉的笨蛋了,她道:“我日後,很難見到你了,是嗎?”
月池笑道:“怎麼會。”
貞筠吸了吸鼻子:“你少騙我。這麼多年了,我好歹也知道他一點兒。他要麼把我在宮裡關一輩子,要麼就把我攆得遠遠的。因為他嫉妒我們拜過天地,他嫉妒我們生同衾,死同穴。就是這麼一個名分,是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所以他就想把我趕走!”
月池忙掩住她的口:“彆說這些傻話了。他還不至於小心眼到那個地步。”
貞筠的臉漲得通紅:“那是為什麼,你說啊,那是為什麼啊!”
月池道:“是我想將你送走的。”
貞筠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眼中有懷疑,有受傷,更有深深的不解。
月池歎道:“貞筠,頂天立地,風霜自挾的木棉,可不能一輩子生長在矮簷之下啊。你捫心自問,這麼些年,你的生活,除了李越,可還有旁的嗎?”
她緩緩道:“我不是你的父親,我不會逼你去依附任何人,因為你已經長大了,聰敏機智,勇敢善良,你不輸給任何一個男子,甚至比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要強。那麼,為什麼你還像過去一樣,把自己的人生局限在內宅和宮闈,把自己的位置永遠界定成李越的夫人呢?”
貞筠一窒,她脫口而出:“因為我舍不得你。”
月池搖搖頭,她笑道:“因為你知道,是我離不開你。我太害怕、太擔心,太多愁了,也太憊懶了。要是沒了你,我恐怕連穿什麼衣裳都鬨不明白。是我的依賴,把你捆在了這裡。可我不能那麼自私,我不能捆你一輩子。”
“貞筠,你是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