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祁崇想的一模一樣。
中午的時候, 明義雄沒有回家,他和一眾官員在勤政門的東廊用餐。淩朝對於官員的待遇一向不錯,為了避免大家餓肚子, 早朝之前會提供一頓早膳,官員在各部辦公,午間的時候也有堂廚供應午膳。
明義雄體型魁梧, 飯量自然也大, 他素來不挑剔, 吃什麼都高興。正捧著飯碗吃得正香的時候, 宇文諍恰好也過來了。
最近宇文諍茶不思飯不香, 什麼都吃不下去。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當然也聽說了,女兒宇文婉回去便又哭又鬨, 直言安國公家的嫡女欺負她,還說明家的女兒入了後宮。
眼下看明義雄一口氣吃了兩碗飯,宇文諍日漸消瘦自然又妒又恨,陰陽怪氣道:“明大人最近胃口不錯, 果真人逢喜事精神爽, 飯都多吃了兩碗。”
明義雄懶得理會宇文諍,他和宇文家來往不多,平日也看不慣宇文諍的作風。
官員之間有嫌隙, 祁崇自己是知道的,但他哪怕知道, 也不會化解這些人之間的矛盾。為君之道在於製衡, 官員之間彼此牽製才是祁崇要看到的畫麵。
因而, 哪怕宇文家有些事情讓祁崇不滿, 但對方對他是忠心耿耿, 祁崇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正好利用宇文諍來牽製其他大臣。
明義雄冷笑:“我沒有什麼喜事,倒是宇文大人,近來加官進爵,好事連連。”
宇文諍道:“明大人都把女兒送到陛下身邊了,手段自然不小,真是看不出來,明大人也會利用女兒來謀取前途。”
一瞬間,明義雄沒有聽明白宇文諍的意思。他女兒?他什麼女兒?明薈許了人家,祁崇肯定不會奪祁庭的未婚妻,明芳姿色平平性情又不出彩,給她定婚事可費了一番心思,明臻——祁崇可是說過,他想要明臻!
不過,明臻老老實實在自己家裡,皇帝再喜歡,也不能到自己家裡搶人,哪有明搶大臣家女兒的皇帝。
可宇文諍的臉話又不像假的。
明義雄吃了飯便回家裡,羅氏見他回來,略吃了一驚:“老爺,您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明義雄道:“阿臻呢?”
羅氏臉色發白,囁嚅道:“昨天我帶著兩個孩子進宮赴宴,陛下強行把阿臻抱走了,到現在都沒把人送回來。”
明義雄眼前一黑。
他趕緊收拾收拾進宮去了。
禦書房外,李福看到明義雄往這邊來,和左右笑道:“你們看,明大人果真來了,不出陛下的預料。”
明義雄往門口一站,像個黑塔似的,倒也挺嚇人,李福趕緊上前作揖道:“明大人,您來見陛下?裡麵請吧。”
猶豫了一下,明義雄進去了。
祁崇正在處理政務,明義雄在下方行禮跪下:“微臣見過陛下。”
祁崇並未抬頭,仍舊用朱筆在批紅,聽到明義雄的聲音,淡淡道:“明大人有何要事?”
明義雄道:“昨晚小女到宮中赴宴,不小心醉酒,拙荊說是您將人抱走了。”
話音剛落,便感受到了上方天子的目光,實在讓人如芒刺背。
明義雄心裡也不好受,家有一如花似玉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畢竟喊自己一聲爹,結果自己的上級一聲不響把人抱走,自己這個當爹的還得小心翼翼的來問問情況。
祁崇道:“阿臻醉了,承元殿恰好有醒酒湯,朕便帶她來醒酒。”
明義雄道:“多謝陛下體恤。眼下應該酒醒了,便讓臣將小女接走吧。”
倘若明臻真的是他親女兒,在宮裡一晚清白不明,不好許配人家,明義雄也就給祁崇了。但是,明臻的真實身份是霽朝王女,虞懷風還沒有同意明臻許配給祁崇,明義雄怎好把王女給祁崇去當後宮嬪妃?王女和尋常家的姑娘又是不同,清白便不是太重要,王女的身份地位遠高於清白。
祁崇輕笑一聲,笑中意味不明。之後,他才道:“明大人,你以為,阿臻進了朕的宮裡,朕會允許她再出去嗎?”
霎時間,明義雄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品行如何,他再清楚不過,這可是一個霸道心狠的主兒,人落到了他手中,被他咬住了脖頸,哪有再吐出來的道理?
明義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好和皇帝搶人,況且,皇帝真把人藏在了哪個宮室裡,明義雄還能直接闖進去找?
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帶明臻進宮,隻要人進來了,便猶如羊入虎口,強行被皇帝扣下,再也出不來。也怪他當初忘記告訴羅氏。
“可是——”明義雄大膽的直言,“這是臣的女兒啊,陛下,您不能隨便搶走臣的愛女,這也——這也太霸道了些,與您厭惡的強搶民女行徑有何區彆。”
祁崇道:“阿臻與朕情投意合,如何算得上搶?難道明愛卿不願意將人許配給朕?愛卿既然是阿臻的父親,日後阿臻誕下太子,你便是國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