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2 / 2)

東宮藏嬌(重生) 袞袞 8190 字 10個月前

眼瞧著佳人就在前頭,觸手可及,怎就出岔子了?

如此苦熬幾晚,每日醒來,大腿間都一片膻濕。

這晚,他實在忍不住,偷偷摸去定國公府外牆,朝兩手各吐了口唾沫,預備攀爬。腳才剛抬起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他狐疑地轉頭,沒等看清人臉,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鼻梁當時就斷了,鮮血嘩嘩直流。

“他娘的!誰……”

話還沒問完,人就被撂倒在地,半口牙齒卡在喉中,沒等咽下,胸口就被人狠狠踩住、輾碾,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靜夜中尤為明晰。

胡楊嘔出幾口血水,勉力撐開半幅眼皮。

那人玄衣如墨化在夜幕中,衣袂隨風獵獵,如虎嘯龍吟,金線蟠龍紋在暗色裡怒目瞋瞪,張牙舞爪,隨時能將他撕成碎片。

而他本人的目光,凝了三尺寒冰,自濃睫下的一線天光中大剌剌捅下,能將你五臟六腑都剜出來。

胡楊臉上血色儘褪,褲子隱濕,“太太太子殿下……”

戚北落冷哼,鳳眼斜睨,“你們五城兵馬司,便是這般看護帝京的?”

單寒聲線如刀切過耳畔,幾個小吏登時軟了腿彎,心跳隆隆如擂鼓。

他們不過是例行巡邏,見有人在定國公府附近鬼祟,便趕緊上報求援。原以為至多把指揮使招來,哪知來的竟是太子殿下!

都說太子殿下每日忙得都無暇吃飯,怎還有空為個毛賊,大半夜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殺過來?他們到現在都還是懵的!

陳指揮使姍姍來遲,哈腰一頓告罪,忙招呼人趕緊把胡楊綁了丟入大牢。

戚北落卻勾唇嗤笑,漫不經心地撣去衣上落灰,“陳指揮使,大鄴牢獄裡,可不養畜生。”

陰鷙的目光淡淡睨來,陳指揮使激靈靈抖落一身毛栗,腰又矮下數寸,“微微微臣明白,請殿下放心。”

他一揮手,原本拿繩索的差役便換了佩刀,拽著胡楊的頭發就往後拖。

胡楊嘶聲掙紮,嘴裡被塞了把淤泥草根,嗆得他胃裡翻江倒海,無論如何掙紮,都隻能如一粒砂消失在濃濃夜色中,無聲無息。

從始至終,連顧家一片草都沒驚動。

公案已了,戚北落卻還獨立月下,眺望南牆,身影如山,巋然不動。周身氣韻清冷,隻望向牆頭的兩道目光隱隱浮著柔暖。

陳指揮使想走又不敢,困得幾乎站著睡去,望向奚鶴卿求助。

奚鶴卿笑了笑,頷首示意他先回去,等人都散去後,方才攏著袖子上前,“你既這麼擔心,不如往顧家裡頭也塞幾個人,護她周全便是。左右你也假公濟私,把五城兵馬司的三成兵力都分配到了這,專護顧家,也不差這點人。”

戚北落聽出他話中諷意,冷冷斜他一眼,“定國公常年駐守北境,勞苦功高,顧家上下又俱是女眷,孤才多加留意照拂,並無私心。”

奚鶴卿長長地“哦”了聲,似笑非笑,“好一個並無私心,鎮南將軍也是常年駐守雲南,妻兒俱在京中,怎不見你多加照拂?”

戚北落眉梢幾不可見地一抽,蹙眉斜瞪他,許久才沉聲道:“那不一樣。”說完,便緘口不再言一字。

奚鶴卿歪歪嘴,是呀,多不一樣啊,鎮南將軍府上又沒有顧慈。

“我聽顧蘅說,顧家這幾日在為顧飛卿尋武師父。正好你手底下人多,派個牢靠的過去,既能幫到她的忙,又能護她左右,一石二鳥,豈不美哉?”

“武師父?”戚北落眼皮一跳,烏沉的眸子些些亮起光。

*

夏日炎炎,蟬鳴遠遠近近沒個消停,風中飄著清淡的果香。

顧慈坐在案邊,提筆在紙上勾勾畫畫。

金芒經竹簾篩選出粗粗細細的光,照在她臉上。濃睫輕顫,在紙上灑落一片金粉,恬靜又美好。

那天秋菊把她知道的顧家手下與葉蓁蓁勾結的商鋪掌櫃,都告訴了她,幫她解決了一大難題。隻是還幾人,連秋菊也不知,她得想法子另問。

葉蓁蓁能在顧家混得風生水起,全因祖母疼愛。如今她失了祖母信任,日子轉眼就慘淡得不像話,已不足為懼。

隻是……

她抬眸望向院中滿開的合歡,濃密卷翹的睫毛在眼瞼投落一片疏影。

賜婚的聖旨,到今日還是沒著落,到底發生什麼了?戚北路該不會後悔了吧……

她的心隨筆尖一點濃墨,慢慢沉墜,再回神,紙上不知不覺竟寫滿了“戚北落”三字。雲繡打簾進來,她忙揉了紙,抽紙再著筆,假裝無事。

心卻還沉悶得厲害。

“姑娘,武師父來了,請您去移步去外頭迎他呢。”

雲繡笑得古怪,不等顧慈開口便拉她過去,變戲法似的掏出珠釵,往她發髻上插。

今日一早,顧蘅就拉著顧老太太和裴氏去護國寺上香。顧慈本也要去,她卻攔著不讓,說今日武師父回到,家裡不可沒人。

顧慈問她是誰,她也是這般怪笑不說話,隻肯告訴她是奚鶴卿尋來的人,很靠譜。

有多靠譜?靠譜到必須要她本人親自出去迎?這叫擺譜吧。

顧慈無奈繞過影壁,朱門下站著個人,身影挺拔頎長,是戚北落身邊的貼身侍衛鳳蕭。

她心中稍安,鳳蕭的身手她信得過;同時心也空了下,賜婚旨意還不知在哪片風中,眼下再見東宮任何人,她都有些不自在。

鳳蕭朝她行禮,顧慈定了定心,含笑上前,一聲“好”還卡在喉嚨裡,鳳蕭便躬身退至一旁,露出身後之人。

石階下,那人負手而立。金芒照亮他側臉,麵頰皎潔如玉,印上深邃眉眼,目光清冷,朝她望來時卻湧湧溢光,比誰都多一份醇厚深情。

顧慈眼睫輕顫,烏黑瞳仁漸漸湛開光。沉寂許久的心,咚咚,咚咚,一點點撞跳開。

這盛夏該死的風,實在太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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