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尖指甲猛地劃過脆冷漆麵,在場眾人都不由渾身湧起雞皮疙瘩。
也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通報。
“太子殿下駕到!”
眾人一驚,忙跪下迎駕。
顧慈和王芍皆有些反應不及,冷不丁跪下後才發現,彼此就緊挨著肩。
王太妃眼眸中顯出絲縷霾色,勾唇冷嗤,正要開口尋個由頭,將他們擋回去,門外已有人風似的闖進來。
“給太妃請安。”
戚北落麵容冷峻,一身霜寒氣,鬢角卻汗濕,可見是疾奔而來。向上簡單做了個揖,他便開始四下掃視。
王芍偷偷抬眸,視線不期然與他一撞,平靜的心也驟然撞跳起來。
她傾慕太子多年,打聽到他喜歡性子溫順、知書達理的姑娘,便努力將自己活成那樣,看自己不喜歡的書,學自己討厭的技藝。
哪怕隻是做個側妃,她也心甘情願。
俊逸身影向這邊靠來,如一陣清風,徐徐在她心頭吹開漣漪。骨節分明的手往眼前一遞,她心裡便瞬間春暖花開,嬌羞地抿了個笑。
“多謝太子殿下。”
素手抬至一半,眼前那隻手卻絕然從旁擦過,輕柔地攙扶起顧慈。
“趕了這麼久的路,昨兒才到家,今日又跪了這許久,不累麼?”
語氣抱怨,掩不住濃濃寵溺。
宮人內侍震驚不已,不約而同開始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冷血冷性的太子殿下,竟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麵?
欣羨的目光充斥周圍,顧慈臉龐紅紅,垂著眼簾不敢看他。
可饒是如此,他眼中的光,依舊熾熱得無法忽視。仿佛自己一輩子不回答,他便要這麼固執地看一輩子似的。
呆子!
顧慈臉皮子薄,到底還是熬不過他,飛快剜他一眼,嚅囁道:“才這麼一會兒,不累的。”
想把手從他掌心抽回來,卻被他抓得更緊。
王芍愕然瞧著,戚北落似有所察,低頭隨意一掃眼,視線停在她高舉的手上,眉宇間緩緩籠起霾雲。
“你是這兒的宮人?要跪便好好跪,舉個手算怎麼回事?進宮前難道就沒人教過你規矩麼?”
四麵隱隱響起幾聲笑。
王芍唰的將手縮回袖子裡,咬著唇瓣,泫然欲泣,“臣女......臣女不是......”
戚北落凜然目光刺來。
王芍心肝大顫,慌忙低頭不敢再多言,羞得滿麵通紅。手偷偷縮到背後,隔著袖子用力抓撓手背,像是要把剛才的恥辱全撕下,卻隻換來道道血絲。
太妃眉心折起深痕,睨著癱坐在地的王芍,心裡一陣失望。
“太妃有所不知,慈兒昨兒才剛回京,身上還乏累得緊。倘若太妃無事,孤就先帶她下去,改日在來同太妃請安。”戚北落將顧慈護在身後,朝上道。
王太妃看在眼裡,哂笑:“哀家今兒讓慈兒過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著,這東宮裡頭好不容易有了正妃,所幸錦上添花,再添個側妃,湊個雙喜臨門。”
殿內好不容易才鬆快下來的氣氛,再次凝澀。
顧慈不禁攥緊拳頭,心裡滾起沸湯般的怒意。
剛剛戚北落對王芍的態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沒想到王太妃還不肯死心,竟三番五次逼迫至此!
邊上伸來一手,覆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
“放心,有我。”
顧慈仰麵,望著身側的男人。
他個子高挑偉岸,不由分說地將屋內沉悶的氣氛從她身邊隔絕開。
方才孤軍奮戰的時候,顧慈還不覺有什麼,眼下身邊突然多了個他,熨貼地將自己護在他羽翼下,無條件地給她依靠,她反倒嬌氣起來,心頭酸澀又溫暖,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戚北落許是發現了,沉沉蹙眉,抬手要幫她揩淚。
眾目睽睽,顧慈耳根泛起紅暈,慌忙躲開。大約是心跳得太快,竟一不小心,將她的煩惱都撞出了心房。
不知該怎麼回應,便軟軟道:“那、那你加油......”
煦煦暖流,無形纏繞在兩人周圍。
王芍呆呆看了半晌,心酸疼得厲害,唇瓣咬到發白,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稍稍好受些。
王太妃讓宮人將畫冊遞給戚北落,又迫不及待招呼王芍過來。
王芍兩腿已然僵麻,可多年的教養不允許她在此刻露怯,隻能高高昂起腦袋,咬著牙走去。
隻是步履已不似方才那般輕盈,像鴨子散步,連王太妃都有些看不下去。可畢竟人是她挑出來的,她隻能閉著眼睛往好裡誇。
“這是哀家的侄女兒,一向乖順,討人喜歡,太子若是覺得不錯,就......”
不等她說完,戚北落便赫然揚手打斷,“她是顧慈嗎?”
王太妃一愣,一陣好笑,“她是哀家的侄女兒,跟顧家有什麼關係。你若不滿意,那畫冊上還有很多不錯的人選。”
戚北落勾了下唇,“嘩嘩”抖著畫冊,傲然睥睨,“她們是顧慈嗎?”
王太妃不說話了,凝眉瞧他,聲音裡夾霜帶雪,“你什麼意思?”
戚北落輕蔑地哼笑了聲,當著她的麵,將畫冊撕成兩半,大手一揚。
半本畫冊飛至王芍麵前,王芍剛好踩住,抬腳一看,自己的畫像上印上了個碩大的腳印,當即便紅了眼眶。
而另外半本畫冊則重重砸在王太妃腳背上。她疼得臉蛋煞白,倒吸冷氣,捂著腳大叫:“放肆!”
戚北落卻充耳不聞,撣了撣衣上塵埃,淡然道:“太妃不是問孤什麼意思麼,那孤便直說了。”
“不是顧慈,孤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 表哥是個有番外的人,他的前世今生會在番外裡講清楚的,麼麼噠~
這章小修了一下,把皇後的戲份,暫時刪除,壓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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