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慈歪下腦袋,發髻上的鳳頭釵一搖,鳳口銜下的珍珠流蘇輕輕晃動,在她眼底點上一寸柔光。
戚北落的心倏地撞跳開,咚咚咚,咚咚咚,似仗前鼙鼓,慫恿著他將這抹光緊緊擁入懷中。
一個晃神,他便跌入那片明豔中,從此再沒有存在的憑借。
忽然就有點理解奚鶴卿了。
“哼,下不為例。”
戚北落語氣淡漠疏離,背對她,臉轉向窗外。
顧慈努努嘴,偏身打量。
金芒透過竹簾縫隙映入窗內,男人冷峻的麵容泛著清淺的柔光。
微微一點笑意浮在唇角,微微露出一線平整潔白的牙,像飄揚在霞光中的雲,風一吹,讓它往哪走它就往哪走,傻唧唧的。
顧慈捂著嘴,憋笑憋得胃疼。
哎喲,真是個呆子,讓人說他什麼好!
*
待顧蘅試完喜服,四人一道從金繡坊出來,天色剛剛擦黑。
舟橋附近的夜市正待興起,星星點點的幾團昏黃浮在墨藍中,一種和諧的對衝色彩,筆墨難繪。
忽而一聲鑼鳴,人群便都一窩蜂似的往一個方向聚集而去。
顧蘅好奇心旺盛,忙攔住一路人,詢問後才知,鑼聲來自豐樂樓。
今日酒庫出新酒,正是那聞名遐邇的“照殿紅”!
相傳,這酒是白衣山人夜遊蓬萊時,偶得靈感釀出的。
色澤若紅綃,香氣濃鬱,繞梁三日而不褪,故而才取了這麼個名兒。
但凡世間愛酒人士,無比以能嘗到此酒為榮。更有人提出願以萬金換一樽,都被白衣山人毫不留情地拒絕。
可有趣就有趣在,白衣山人號稱千杯不醉,當年路過帝京時,卻被豐樂樓的一盞劣等梨花白灌倒,呼呼直睡了三日。
醒來後,他朗聲大笑,甚是開心。
豐樂樓掌櫃的提出,用這梨花白的配方換照殿紅,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豐樂樓也因此,一躍成為帝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酒樓。
樓中每年隻出一壇照殿紅,隻有通過考驗之人方可將它收入囊中。
因著皇後娘娘喜好品酒,第一壇照殿紅出窖時,陛下還曾派人過來,妄圖走後門求買,卻遭無情拒絕。
噱頭一打響,豐樂樓的名聲隨之水漲船高。
也不知今年他們打算玩什麼花樣?
四人皆心生好奇,一同過去。
酒樓門前紮花點紅,正中設有一張長桌,上頭累滿數壇美酒。
酒樓裡的幾個夥計圍在桌子後,一麵忙著維持秩序,一麵借此機會,樂嗬嗬地同排隊的客人,介紹酒樓裡新出的樣酒。
四麵人滿為患,戚北落和奚鶴卿將姐妹倆圍在中間,才免她們不被人群推搡,一路磕磕絆絆進門。
酒樓掌櫃的本在同客人說話,餘光瞥見戚北落,愣了一瞬,整了整衣冠,忙哈腰過來,笑得像朵牡丹花。
“小的給幾位貴人請安。您們要來,怎的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小的也好早早派人過去迎接,免得您們在外被人衝撞了。”
戚北落揚手道:“孤也是一時興起,不想打擾眾人雅興,故而才沒事先通知。你也不必大肆聲張,還照老規矩,喚孤‘岑公子’便是。”
掌櫃的躬身,連聲應是。
可話雖這麼說,人還是不能怠慢,親自將四人引去雅間。
這回的比試安排在一層樓,二樓以上都被封鎖,不讓通行。
因前幾年的比試都大獲成功,是以今年來的人格外多,摩肩接踵。
酒樓夥計雖四處奔波,維持秩序,但終究杯水車薪。
顧慈窩在戚北落臂彎中,倒不至於被人群推搡,可依舊憋屈得難受,瓷白小臉泛起菜色。
戚北落凝眉,將人帶到懷裡,心疼地輕啄她發頂,“要不今日就算了?我送你回去,你若真喜歡這個,我命人從宮中給你尋幾壇好的,保準不遜照殿紅。”
顧慈軟軟伏在他胸前,吃力地點點頭,正要開口,目光在人群中隨意一晃,人驟然怔住。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完,晚上還有,小仙女們大概10點以後再來,等不及的話,也可以明天再來。
明天開始正式加更啦,下星期保證成親!麼麼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