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慈臉上笑容放大,低頭喝湯,如願讓他再臭一點。一碗湯見底,她心滿意足地舔著嘴角,枕在他胳膊上,指著他鼻子咯咯憨笑,“臭死了臭死了。”
月色傾瀉入窗,車廂內鍍上一層霜白,照在小姑娘的臉上,紅暈從香腮一路往下蔓延到她纖細的脖頸。尤是那雙眸子,浸潤著酒暈,仿佛瀲灩了九重春光。
戚北落鳳眼微眯,修長工細的手指繞著她鬢發絲兒,聲線低沉似酒,“慈寶兒想不想見識一下最臭的?”
“還有最臭的?比這還臭?”顧慈瞪大眼睛。
戚北落輕笑一聲,揀了桌上玉盤中的一顆櫻桃,塞進她嘴裡。
這盤櫻桃是今年第一批貢品,品相極好,紅彤彤的,瞧著就誘人。可同她的櫻唇一對比,就瞬間被襯到泥裡頭去。
男人眸色暗了暗,顧慈卻還懵懂無知,認認真真嚼著櫻桃,小腦袋一歪,乖巧得像個嬰兒,“不臭啊,哪裡臭了?你就會誆人。”
“哦?”戚北落挑眉,抬起她下頜,狠狠偷了兩口香。櫻桃肉漲開,果核不知去了哪兒。
甜膩的果香充斥馬車,小姑娘嗚嗚咽咽,就快喘不上氣,他才將將停下,咬著她的唇瓣,啞聲道:“臭嗎?”
“臭。”顧慈胸口劇烈起伏,聲音細軟,比櫻桃還甜。
戚北落輕笑,捏捏她臉蛋肉,又問:“要不要再醜一點?”
顧慈垂著眉梢,嗚嗚搖頭,“不要了。”
越可憐,就越撩人。
“好,不要臭的。”戚北落含住她耳垂,似笑非笑。
顧慈鬆口氣,咧嘴甜甜地道了句:“你真好。”就又被他堵住嘴。
“慈寶兒乖,不來臭的,來香的,好不好?”
氣勢洶洶,比臭的還厲害。
*
潞王府。
城中交了三鼓,王府內一片死寂。蛾子撲騰翅膀,圍著廊下的牛皮燈打轉,偶爾蹦出兩聲翻書似的碎響。
屋內桌椅傾倒,古玩玉器滾落一地,滿目狼籍,氣味嗆人。
戚臨川獨自一人抱著酒壺,歪靠在窗邊喝酒,兩眼迷迷瞪瞪,人也搖搖欲墜。
咣當——又一個酒壺摔在地上,碎成齏粉。
“都是騙子!王八蛋!勢利眼!從前看本王好的時候,一個個都趕著上門巴結,現在本王才落了點下風,就全躲開了?呸!等本王來日東山再起,你們就都洗乾淨脖子等著!”
屋門“吱呀”開了,一片月華裙翩躚入內,“世態炎涼,王爺書讀詩書,這道理,應當比臣妾清楚。”
王芍四下溜了眼,紅唇挑起一絲輕慢的弧度,勉強尋了個落腳的地方,端起漆盤裡的醒酒湯,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遞過去。
“王爺與其在這自怨自艾,不如先養好身子,咱們主動出擊。”
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麵勻薄粉,唇染丹朱,投影在湯水麵上。水紋悠悠蕩開,戚臨川凝眉覷著,恍惚想起獵宮裡,那個小鳥般依偎在戚北落身邊,笑靨如花的小姑娘。
倘若她肯對自己笑一下,彆說是白狐狸,就算把自己這條命給出去都行。可她偏偏......
怒從心上來,戚臨川揚手摔了湯盞,掐著王芍的脖子,麵肌因盛怒而不住抽搐,聲音比外間呼嘯的夜風還冷上幾分。
“彆以為本王不敢殺你,日後你若再敢近本王的身,信不信本王......”
“那王爺為何不現在就殺了臣妾?”
他話還未說完,王芍突然搶白。
案角燈火滂沱,她嬌俏的麵容隱在其中,半明半暗,額角暴起幾根青筋,麵頰憋得通紅,分明是痛苦的,可嘴角卻笑了。
笑得豔麗如花,也詭異似精怪。
戚臨川心肝大蹦,仿佛突然不認識她似的,手上動作一頓,王芍就趁勢掙紮出來,捂著脖子上的紅痕,伏在地上咳嗽。
許是走投無路,又許她今夜實在反常,戚臨川頭一回拿正眼瞧她,倒了盞茶遞去,“你方才說的‘主動出擊’,是何意思?”
王芍嗤聲一笑,坐正身子,舒展了下腰肢,傾身上前。
因方才的動作,她襟口微微敞開,露出一痕白膩波瀾。戚臨川咽了下喉頭,捏拳忍了又忍,奈何腔子裡的火卻越燃越旺,他終於還是控製不住,飛撲上去。
可王芍卻輕盈一閃身,躲了開,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伸手捏住他下頜,戲謔地撚了撚,“王爺不是愁沒人能幫忙嗎?臣妾倒是有辦法,隻不過......”
魅惑的馨香幽幽飄來,亂人心曲。戚臨川雙目已熾,抓住她的手,沉聲隱忍道:“你說,想要什麼?隻要本王能離開這,東山再起,定什麼都答應你。”
她盈盈一笑,不屑地抽回手,湊到他耳邊輕輕嗬氣,“臣妾要當皇後,還要讓顧慈死,王爺舍得嗎?”
沉默似一柄拭過冷雪的鋼刀,高懸於墨黑的夜空中,良久,終於隨裂帛聲,“哢嚓”落定。
“本王,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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