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9(1 / 2)

東宮藏嬌(重生) 袞袞 7639 字 10個月前

時令進入四月, 穀雨斷霜,桃杏灼然, 玄鳥歸來,天氣愈漸轉暖, 帝京城一片春意盎然。

春獵結束,雲南王加封護國石柱, 大箱小箱的賞賜加在一塊, 足可繞舟橋好幾圈, 個中榮耀, 於異姓王當中, 可謂至高無上,無人能再出其右。

然,有得必有失,雲南王滿載而歸, 柴靈蕪則被留在了帝京城中。

老王爺心裡一個百個不放心, 臨走前囑咐了她一大車話。

柴靈蕪卻心大得緊, 一想到從今往後都可同扶微待在一塊, 爹爹還沒發打攪,她心裡就跟沁了蜜似的, 嫌他囉嗦, 巴不得他趕緊走。

老王爺氣得眉毛胡子亂飛,直罵她沒良心,可心裡到底疼愛,拉著扶微說了一晚上話, 得了他的保證,方才歎氣回雲南去。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況且這回寶貝女兒還被人攥在手裡,老王爺剛一到地方,就馬不停蹄地召集府上幕僚,不出兩日就抓到武英候勾結雲南縉紳地主,隱田漏稅,侵占額田的把柄,寫成奏疏,狠狠向上參了一本。

倘若真要細細掰扯,這種事在官員中並不足為奇。

可武英候而今是朝廷的眼中刺,這點小辮子就被放大數倍,加之他從前就劣跡斑斑,是以折子剛一送回帝京,停職入獄的處罰便接踵而至。

王太妃尚還纏綿病榻,王芍又被禁足,王家處境本就艱難,這回武英候再一倒台,王家瞬間分崩離析,摧枯拉朽般,一發不可收拾。朝廷中但凡同這“王”字沾親帶故的,一個都逃不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這回王家是當真無力回天。

偏生她王二夫人不信邪,得知顧慈懷孕,帶上滋補品,腆著臉進宮求見,想為除夕宴上的事同她道歉。

顧慈隻推脫說身子不爽,連人帶禮物一塊都送了出去。她如今的第一要務,就是養胎,外頭事務一概與她無關。

大約是因為這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弱症,顧慈這胎懷得十分艱辛,才回宮沒兩日,就孕吐得厲害。

東宮小廚房都快把禦膳菜譜上的菜肴都做了個遍,沒用就是沒用,顧慈還是吃什麼就吐什麼。

戚北落既擔心她,又牽掛孩子,幾乎把整座太醫院都搬來東宮,專門為她調理,可仍舊收效甚微。

顧慈的臉一圈圈瘦下去,他也跟著吃不好睡不香,白日還是要強打精神去上朝,每多久人就消瘦了一圈。

可即便如此,他每每下朝回來,還是要過來親自照看顧慈起居,熨帖細致,連雲錦和雲繡都自歎弗如。

顧慈感動又心疼,是日入夜,她早早命人備好熱水,待戚北落從楓昀軒議完事回來,便拉他去沐浴歇息。

“你就莫要擔心我了,我沒事的,女子懷孕都會經曆這麼一遭。我聽我娘親說,她從前懷我和姐姐時,孕吐得比我還厲害,挺過這陣子,還不是照樣沒事?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一時從位子上起身起太猛,她腦袋暈了下,踉踉蹌蹌要摔倒。

好在戚北落反應快,及時將人抱住,一塊坐到旁邊的軟榻上,薄唇緊抿,仿佛有些生氣,“還說自己沒事?路都走不穩,還到處瞎跑,存心招我心疼?”邊說邊撩開她衣袖,伸指搭脈。

多年行軍打仗,號脈這點事他還是會的。自從上回摁月事的事鬨出笑話後,他便尋了幾本女科相關的醫書,自學了點皮毛。

小姑娘身子這麼嬌弱,就算為了她,自己也得多學些,以備不時之需。女子懷孕後,因體質不同,害喜的程度也會不同,這點他還是知道的,可要嚴重成她這樣......

戚北落捏了捏她清瘦的小臉。

小小的臉蛋隻若他巴掌那麼大,從前瘦雖瘦了些,但總能掐出肉來,哪裡像現在,隻有皮。眼睛沒從前亮,小嘴也不及從前紅潤,雖然還是漂亮得跟仙女兒似的,可這樣下去不好,一點也不好。

他心如針紮,愧疚難擔,摟緊她,“都怪我不好,把你害成這樣。早知你懷得這麼辛苦,當初就不該要這孩子,去宗室裡頭過繼一個,多好。”

顧慈一聽,立馬跟他急了,捶了他一下。

“哪裡好?一點都不好!我就要自己的寶寶,就算懷得辛苦些,我也樂意。”垂眸撫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眸光溫柔似水。

這可是她和戚北落的孩子啊,身體裡頭流著他們兩人的血,彆家孩子再好,也不及他。

戚北落揉揉自己被捶疼的胸口,看她這模樣,心裡委屈。臭小子還沒出生,她就已經護成這樣,等幾月後真落了地,這東宮還有他位子嗎?

“他是你寶寶,你懷辛苦些也值得。哪裡像我,每天起早貪黑、兢兢業業地照顧你,也隻有挨打的份......”

酸溜溜的語氣,仿佛把全帝京城裡的醋都喝了個乾淨。

顧慈又好氣又好笑,剜他一眼,推開他,“連自己孩子的醋也要吃,你知不知道‘羞’這個字怎麼寫?”

“不知道。”戚北落耍無賴,皺了皺鼻子冷哼道,“我隻知道,‘寶’這個字怎麼寫。”

話說到一半,他便住嘴,黑著一張臉,冷冷看著顧慈。深秀蔚然的眼波裡,竟還透著幾分執拗委屈。

這是想讓自己說他是寶呢吧!多大的人了,眼瞧都要當爹,竟越活越回去,跟自己的孩子搶當寶貝?

“臭不要臉。”顧慈白他一眼,手卻老老實實伸過去,抱住他的窄瘦的腰,往他懷裡蹭。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每回自己孕吐得厲害時,喝藥都不管用,可隻要窩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幽香,再讓他細聲哄兩句,她的胃立馬就老實了。

戚北落深諳她這毛病,奶貓似的,比小慈和蘿北這兩隻真貓還粘人,捏捏她的臉,一麵嫌棄道:“嬌氣。”一麵展開臂膀摟緊她,調整坐姿,好讓她躺得舒服些。

“我今日往顧家送了封信,讓祖母和母親進宮一趟,看看你。她們是你長輩,最了解你,沒準能想出什麼法子,讓你好受些。”

顧慈眼睫一顫。

連禦醫都束手無策的事,祖母和母親哪裡有什麼好法子,左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這段時日,戚北落在時,她即便難受也儘量忍著,不表現出來,惹他著急,隻在沒人的時候偷偷掉幾滴金豆子。人一難受就會控製不住想念自己的親人,見不到,她就摸著手腕上的血玉鐲子喚祖母和母親。

原以為自己瞞得很好,沒想到他都知道,且還都記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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