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十一指(2 / 2)

小女孩墊著腳看著床上的女人。

很奇怪,女人明明長得和她記憶中的舒雨如一模一樣,可是小女孩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油然而生出特彆的親近感,想要上去讓她抱抱自己。

她扯了扯鄭航的手,“爸爸,我能去親親媽媽嗎?”

鄭航直接抱起小女孩,走到床邊。

小女孩趴下,在周警情的額頭上印上響亮的一吻。

或許是母女連心,小女孩的吻剛落下,周警情就悠悠轉醒,視線正好對上小女孩的臉。

她愣了一下,試探性地開口,“……囡囡?”

女孩兒歡呼一聲,“媽媽,你終於醒了!”

剛剛蘇醒的迷茫如數消失,周警情用儘所有力氣伸出手抱住女孩兒,不禁哽咽,聲音裡滿滿都是愧疚,“囡囡,媽媽的寶貝,媽媽對不起你……”

在場除了夏孤寒和鄭航外,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

周父下意識地看向夏孤寒,“夏老板,這是?”

他本來想問鄭航為什麼沒有死,可餘光卻捕捉到鄭航沒有影子的身影,連同他的外孫女也沒有影子。

經曆了這麼一回,周父並不怕,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女兒會同已經死亡的鄭航生了個孩子。

夏孤寒搖搖頭,“還是讓他們自己告訴你吧”

這是周警情和鄭航的故事,夏孤寒知道得並不多。

許久之後,周家一家人才從失而複得的喜悅中緩過神來。

周警情坐在病床上,懷裡抱著女孩兒,笑得很滿足。麵對眾人的疑惑,周警情看了鄭航一眼,鄭航點點頭,她才緩緩開口說出那段離奇的故事。

***

事情要從周警情和鄭航結婚前一個月說起。

那天鄭航為了救人出車禍,周警情趕到的時候,看到鄭航倒在血泊之中,她整個人一下子崩潰了。

但周警情不是一個讓情緒主導自己的人,她很快就從悲傷中緩過神來,鎮定地為鄭航處理後事。

家人和朋友都以為周警情是在強裝鎮定,想安慰她又不敢開口,怕觸及周警情的傷口。

隻有周警情知道自己的平靜不是偽裝出來的,因為她知道鄭航就在她的身邊。

說到這裡,周警情停了下來,似乎在猶豫著什麼,看向周鶴延。

周鶴延知道周警情在顧忌什麼,便接著周警情的話說道:“其實周家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中醫世家,周家祖上曾是靈醫。”

其他人不知道靈醫是什麼,但是夏孤寒知道,他有些驚訝,難怪他從鄭航的魂體裡感覺到熟悉的氣息。

不過夏孤寒並沒有表現出來,聽周鶴延繼續說。

周鶴延:“隻是靈醫的傳承極為困難,對傳承者有很大的要求,到我父親那一代,周家已經沒有人能夠成為靈醫。直到警情跟著我學醫。”

周鶴延剛開始隻教授周警情中醫學理論,但小警情從周鶴延的書房裡翻到一本古籍,自己對照著古籍,竟把古籍上的內容學了下來。

也就是這時候,周鶴延才知道周警情所有的醫學天賦都是因為她繼承了周家靈醫的天賦。

不過周家已經沒有靈醫了,周警情在這一方麵隻能自學,連周鶴延都不知道周警情到底學到什麼程度。

周鶴延話落,周警情接著周鶴延的話繼續說道:“我知道鄭航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

周警情是一個靈醫,能看得見鄭航的鬼魂,知道鄭航的存在,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將鄭航破碎的靈魂修補好。

兩人感情本來就深,而且周警情又不是普通人,幾乎沒有過糾結,一人一鬼繼續處著對象。

一切和鄭航活著的時候一樣,周警情每天過得充實且幸福,直到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身為靈醫,周警情自然知道人和鬼結合,生下的鬼胎永遠不會長大,能存活下來的更是極少數,但周警情還是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舒雨如正是這個時候找上周警情的。

她們都是京師醫科大學的學生,大學學的專業雖然不同,但是同一個寢室的室友,起碼在大學期間,兩人的關係很好。

舒雨如當時說自己回老家有事,正好經過響靈市,就約周警情出來見一麵。

周警情不疑有他,答應和舒雨如見麵。

正是這一麵,周警情的悲劇就此開始。

“舒雨如在我的飲料裡下了藥,”重新回憶起這件事,周警情依舊義憤填膺,“我當時意識很模糊,隱隱約約看到舒雨如用我的手機給我爸媽發信息說我要去旅遊散心。”

周家人根本就沒懷疑,甚至鬆了一口氣。他們以為周警情把鄭航去世這件事憋在心裡,能出去旅遊散心,說明快要走出來了。

之後舒雨如又做了什麼,周警情並不清楚,隻知道她再醒來的時候,人被關在一間小屋子裡,四周安靜極了,除了給她送飯的人,周警情就沒有再見過其他人。

送飯的人是一個聾啞的老嫗,周警情問她什麼都得不到回應。

就這樣日複一日,周警情都被關在那間小屋子裡,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在無儘絕望的日子裡,是肚子裡的小生命讓周警情熬過絕望,奢望著總有一天會迎來光明。

直到她快要臨盆的時候,小屋子的門終於打開了,進來幾個蒙著臉的人,他們給周警情打了一針,周警情昏了過去。

之後發生的事,她都不記得了,有意識後,她回到了響靈市,忘記了遇見舒雨如之後的遭遇,隻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周警情懷孕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鄭航,便被舒雨如帶走了,鄭航那段時間在瘋狂地尋找周警情。如果不是還記得周警情說過如果他變成了厲鬼,他們之間就永無可能的話,那段時間鄭航很有可能失控,成為一個為禍人間的厲鬼。

後來周警情回來了,鄭航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這些年來也一直在調查這件事,可都毫無頭緒。

如果不是遇到夏孤寒,周警情不會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想起自己曾失去一個孩子,也不會激起強烈的求生欲望,讓自己在這場無形的戰爭中取得勝利。

***

“夏老板,我能想起來就這麼多了。”周警情感激地看向夏孤寒,完全可以說,是夏孤寒給了他們一家新生。

但她還有事情想不明白。

囡囡是鬼胎,是如何長這麼大的?舒雨如又是通過什麼方法偷竊她的生命,甚至偷竊她的人生的?

因為女孩兒在,夏孤寒並沒有明確點出這件事,語焉不詳地說道:“囡囡左手有六根手指。”

周警情聞言牽起女孩兒的左手,果然看到一道傷疤,當即心疼地親了親。

女孩兒伸手摸摸周警情的臉,聲音軟軟的,“媽媽,囡囡已經不疼了。媽媽親親就不疼了。”

周警情抱著女兒,又哭又笑。

她什麼都明白了。

舒雨如把囡囡當成了竊取她生命力的媒介,透過囡囡一次又一次地竊取她的生命力,最後妄圖偷竊她的人生。

都說十指連心,其實每個人都有十一指頭,隻是大部分人的第十一指都是無形的,隻有少數幾個人會顯現出來。這多出來的一根手指在玄學界被稱為外心,是跟心臟聯係最緊密的一根手指。

舒雨如肯定是把囡囡多出來的那根手指切下來喂給周警情吃了,囡囡又是她的女兒,母女間的聯係本就緊密。周警情吃了囡囡的外心,更加緊密的聯係讓母女之間便形成一個“通道”,周警情的生命力經過這個通道,轉送到囡囡身上。

這也是囡囡作為鬼胎還能成長的原因。

舒雨如再通過喝囡囡的血,偷走周警情的生命力。

也就是說,囡囡成了周警情和舒雨如之間的“橋梁”。雖然囡囡毫不知情,但若是她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愧疚,認為是自己傷害了媽媽。

所以夏孤寒不打算說。

周警情在靈醫的傳承裡見過第十一指的描述,因此夏孤寒一提醒,她就明白了。

囡囡因為是鬼胎,血液特殊,攜帶者人那一方的命格。

故而囡囡的血液裡,不僅僅有周警情的生命力,還有周警情的命格。舒雨如兩者一起偷,除了要周警情的美貌之外,還想取而代之,成為周警情活著。

舒雨如嫉妒忌恨周警情,卻又羨慕她,做夢都想成為周警情這樣的人。於是一看到機會,舒雨如便精心謀劃七年,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成為周警情。

她差點成功了。

想到這裡,周警情隻覺得一陣後怕,不由得抱緊懷裡的女兒,隻差那麼一點,她就要永遠失去她的寶貝囡囡了。

“媽媽,囡囡沒事,你彆難過。”囡囡用嫩嘟嘟的小手撫摸著周警情的臉,小聲地安慰她。

周警情牽住囡囡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媽媽不難過,媽媽高興還來不及。”

然而下一秒周警情就發現不對勁。

囡囡的手很冰,就算是鬼胎,她有一半人的基因,手不應該這麼冰才對。

防止嚇到囡囡,周警情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囡囡身體的其他部位,都是冰涼的。

她詫異地抬頭看向鄭航,無聲問道:“怎麼回事?”

這件事囡囡遲早都要知道,鄭航猶豫了一會兒便把發生在群香山26號彆墅裡的事和周警情說了。

是轉化。

當鬼胎身體裡的血液流儘之後,用血脈相連的鬼為他輸送陰氣,輔以轉化陣法,鬼胎便能從不人不鬼的怪物轉化為鬼。

也就是說,囡囡現在不再是鬼胎,而是一個真正的鬼。

她可以不再借助周警情的生命力而存在。

但也有不利的一麵,囡囡永遠停在六七歲,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

夏孤寒當時把轉化陣法交給鄭航的時候,是希望事情解決之後,讓鄭航和周警情一起商量一下,要不要轉化囡囡。

不曾想舒雨如會瘋狂至此,直接放乾了囡囡的血,讓鄭航不得不做出選擇。

周警情明白了前因後果,思索了一番便接受了。

或許這對囡囡而言是一件好事,她可以永不長大,也無需借媽媽的生命力而存在,徒增愧疚。

而不管囡囡是人是鬼還是鬼胎,都是她周警情的寶貝。

周警情看向夏孤寒,“夏老板,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您為囡囡取一個名字。”

是夏孤寒給了他們一家重生的機會,囡囡還沒有大名,周警情希望能由夏孤寒來取這個名字。

在場沒有人提出異議。

夏孤寒沒有推辭,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就給出答案:“向希,方向的向,希望的希。”

當初小女孩找到夏孤寒幫忙的時候,她說她想離開這個世界。

而現在,夏孤寒為她取名向希,是對她的祝福。

向希,向著希望而生。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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