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事處理完, 夏孤寒自然要離開周家,回到霧州市去。
向希很舍不得夏孤寒, 跟著周家人一起把夏孤寒送回香火店。
不管是周鶴延還是周父周母,他們都很喜歡向希,並沒有因為她現在是鬼而嫌棄她,是發自內心將她當成孫女/曾孫女,非常寵愛她,恨不得把前幾年缺少的寵愛都補上。
周警情痊愈後就搬出療養院回到周家住了,鄭航和向希也一起過去。
她是靈醫, 自然有辦法讓自己的家人不受鬼魂陰氣的困擾。
這樣的一家子有些另類,但隻要能彼此能接受, 也可以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此刻, 向希牽著爸爸媽媽的手, 目送夏孤寒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轉角處,眼睛淚汪汪的, 透著濃濃的不舍。
鄭航摸摸向希的頭,“以後爸爸經常帶你來找哥哥。”
向希點點頭, 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好。”
夫妻倆對視一眼, 帶著向希上車, 回響靈市。
***
夏孤寒這次就離開了三四天, 香火店裡一陣安靜。大一大二被夏培河接走, 店裡更是冷冷清清。
不過夏孤寒也不是喜歡熱鬨的人,也沒打算開店,回到香火店就爬上二樓,窩到床上睡覺。
他覺得他這幾天嚴重缺覺,是時候好好把缺少的睡眠補起來了。
顧晉年沒攔著他, 而是在夏孤寒躺下之後,自己也跟著躺下,卷吧卷吧把夏孤寒卷進自己的懷裡,像哄著嬰兒一樣,輕輕拍著夏孤寒的後背,柔聲道:“睡吧。”
夏孤寒:“……”
他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老鬼又看了什麼,竟然有點把他當兒子寵的意味。
最後夏孤寒什麼都沒說,窩在顧晉年的懷裡很快就睡著了。
隻是這個覺夏孤寒並沒有睡很久,大概十幾分鐘後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將夏孤寒從睡夢中叫醒。
“喂。”夏孤寒打著哈欠接電話,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一聽就知道沒睡醒。
小米軟糯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師兄,是我。”
“什麼事?”夏孤寒定了定神,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小米:“舒雨如死了。”
這下夏孤寒是完全清醒了,微微蹙著眉,“怎麼回事?”
小米便把事情和夏孤寒說了。
舒雨如被帶回天師協會後,就被關起來審問,對於迫害周警情和向希的事,她供認不諱。
舒雨如其實沒上大學之前就知道周警情了,彼時舒雨如是一所普通高中的普通學生,而周警情頂著周家的光環和一張漂亮的臉蛋,成為各大學校同學口中的女神校花。
當時周警情於舒雨如而言,就是高高在上的月亮,並沒有什麼嫉妒之情,畢竟兩人還沒有交集。真正產生交集是上了大學之後,舒雨如和周警情都考上了京市醫科大學,還很有緣地成為室友。
也就是這個時期,舒雨如對周警情漸漸產生了嫉妒之情。
周警情長得好,性格活潑,學習好。在學校朋友多,老師看重,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願意捧著她。而舒雨如一切都是普普通通,但又偏偏想和周警情呆在一起,似乎隻有這樣,她也能得到彆人的關注。
在這樣畸形的心態下,舒雨如的性格扭曲了,表麵上把周警情當成好朋友,其實心裡嫉妒得要死,恨不得取而代之。
這便有了偷竊人生的事。
天師協會對舒雨如的審問隻到這裡,一問到鬼胎的事情,舒雨如就跟啞了似的,一個字都不說。不僅如此,她好像還在恐懼著什麼。
當然,天師協會也是有手段的。舒雨如不說,天師協會總是有辦法撬開舒雨如的嘴巴。
舒雨如不是個意誌堅定的人,被天師協會連夜審問了一番,沒堅持住鬆口了。
然而事情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再問到第二個問題的時候,舒雨如整個人爆/炸了。
對,就是爆/炸了。
“砰!”得一聲巨響在逼仄狹小的審訊室炸開,血霧升騰,裹挾著碎肉噴了審訊的天師一身。
審訊室的每一個角落也掛滿了紅的白的黃的鮮血和碎肉,一時間竟猶如人間煉獄。
繞是見慣血腥場麵的審訊天師都受不了這樣的場景,從審訊室出來後,找了個地方大吐特吐。
後來夏培河過來查看情況,才確定舒雨如的身體裡被人下了某種禁製,一旦舒雨如透露一些不能說的事情,禁製就會開始運轉,瞬間讓人爆體而亡。
這種禁製下得十分隱晦,夏培河已經提前檢查過了,卻還是沒有檢查出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說什麼都晚了。
聽小米說完事情經過,夏孤寒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們第一個問題問了什麼?”
小米:“就問她當時去找周警情的時候,知不知道周警情懷孕了。”
夏孤寒:“她怎麼回答?”
小米:“她說她不知道。”
許久後,夏孤寒才道:“我知道了。”
又問:“師父呢?”
“師父沒查出那個禁製,大受打擊,現在正在研究怎麼破解那個禁製。”
老頭兒在天師一道上雖然沒有什麼天賦,卻很有專研精神,說他是研究狂魔也不為過。這次竟然有禁製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脫,老頭兒這幾天肯定要不眠不休好幾天研究出對策。
夏孤寒“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快掛斷電話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你多看著他點。”
小米樂嗬嗬道:“師兄放心,我知道。”
夏孤寒立馬掛斷電話,也不知道小米在瞎樂嗬啥。
“你都聽到了吧?”夏孤寒看向顧晉年。
顧晉年點頭,“聽到了。”
夏孤寒又不說話了,目光有些渙散,顯然是陷入了沉思。
顧晉年沒打擾他,也沒看,就盯著夏孤寒看,眼神專注而認真。
夏孤寒已經習慣了顧晉年的視線,一點兒都沒被顧晉年的眼神打擾,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舒雨如當初找周警情的時候並不知道周警情已經懷孕了,但顯然她那時的目的就是為了將周警情迷暈帶走。
那她帶走周警情是為了什麼?
想到某種可能,夏孤寒的眉頭越皺越緊。
一雙冰涼的手指撫平夏孤寒的眉峰,夏孤寒抬眸對上顧晉年的視線,說話的口吻前所未有的凝重,“老鬼,恐怕受害人不止周警情一個。”
那些受害人和周警情一樣,被迷暈帶到某個地方去,有人讓她們懷上鬼胎,直到生下鬼胎後,為了不引人注意,最後會把她們放了。
通過某種方式篡改她們的記憶,就像之前的周警情一樣,回來之後忘記自己經曆了什麼。
可以說周警情是幸運的,恰巧在那個時間段懷了鬼胎,可這樣的巧合實在是太難完成了,又有多少人能達到周警情那樣的好運氣呢?
也就是說,有一個組織常年偷偷地拐走女人,讓她們淪為生育機器,為這個組織提供一個又一個鬼胎。
夏孤寒之前看過小女孩的記憶,在小女孩的記憶中,但凡有點畸形的鬼胎都會被像垃圾一樣的被拋棄。
那個組織怎麼處理這些畸形的鬼胎?他們要健康的鬼胎又有何用?
裡麵除了無辜被拐的婦女,是不是還有像蘇悅薇這樣自願成為生育機器的女人?
隨著問題越想越深入,夏孤寒的眉頭就皺得越緊,麵上更是一片冰寒之色,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為之凝結。
末了,夏孤寒看向老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來這次我不得不動起來了啊。”
顧晉年揉揉他的頭發,笑得溫柔。
他無聲地表示無論夏孤寒做什麼決定,他都支持夏孤寒。
***
夏孤寒在床上發了一會兒愣,洗漱完主動去天師協會找夏培河。
小米看到夏孤寒過來,很驚訝,“師兄,你怎麼過來了?”
話落還朝門口看了一眼,沒見到天上下紅雨啊,懶人師兄竟然主動出門了!
夏孤寒聽出了小米話裡的未儘之意,卻懶得和她計較,直接問道:“師父呢?”
“還在審訊室。”小米說完,主動給夏孤寒帶路,將夏孤寒帶到審訊室。
還沒走到審訊室,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麵而來,天師協會裡的其他天師都避開了,隻有夏培河一個人待在審訊室裡研究舒雨如身上的禁製。
審訊室還沒打掃,逼仄的空間裡濺滿了碎肉和鮮血,血液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成黑色,在雪白的牆上渲染出濃黑的色塊,看起來觸目驚心。
夏孤寒走進審訊室,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穿著皮卡丘短袖t恤的老頭兒還沒發現他的到來,拿著一個本子在寫寫畫
夏孤寒並沒有打擾他,而是站在審訊室的中,閉上眼感受審訊室裡的空氣流動。
他雖然閉上了雙眼,但周圍的一切卻更加清晰了,化作不同顏色的流光,在黑暗中糾纏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