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這一次布局許久,一口氣派來五個破壞者,利用旭陽區百姓的安危逼鬱華解封能力,又用他人的生命逼鬱華進入小世界,尤正平認為,作為係統殺手鐧的關韶光應該是鬱華的敵人,起碼是老對手。
但見到略顯幼稚的鬱華和還沒有變得一片死寂的關韶光,尤正平發現自己猜錯了。
關韶光和鬱華在第十一個世界時就相遇了,他們曾經是朋友,以戰勝係統為共同目標努力著,現在卻頗有種反目成仇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呢?
見到才20歲的鬱華,尤正平忽然發現,他不算了解鬱華。
他最初認識的鬱華,是個渴望家庭的普通人,無數次表達出想要結婚的暗示,是個居家的好伴侶。婚後尤正平感覺鬱華有點強迫症,喜歡照顧人,但適應一段時間後,也相處良好。
隨著黑袍人的出現,尤正平才漸漸意識到,他的愛人有很多故事,複雜的、痛苦的、難以言說的過去。為了成全自己的守護者身份,尤正平選擇不去過問鬱華的過去。
他曾經想,隻要鬱華不與守護者為敵,隻要他們的心在一起,那麼過去的事情不重要,沒必要詢問,隻要過好當下放眼未來就好。
可是看到年輕的鬱華後,尤正平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再忽略鬱華的過往。
他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昔日誌同道合的好友為什麼會反目成仇?曾經弱小的鬱華,是如何成長為能夠封印係統一半力量的強者的?擁有那麼強大力量的鬱華,為什麼心甘情願來到一個普通的世界,做個願為愛人洗手作羹湯的普通人?
平時的尤正平不敢問,不能問。時間法則小世界中的尤正平,仿佛被什麼打開了枷鎖,在這裡他可以不用隱瞞身份,鬱華也不用,他能夠通過接觸這個時期的鬱華,了解到愛人的另一麵。
周圍的時間流速忽然放慢,尤正平知道是關韶光選中了時間節點,他忙做好備戰的準備。
令人眩暈的時間流速差結束後,尤正平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廢墟中。
天空掛著一輪血紅色的殘陽,太陽竟然像月亮一般,隻剩下一半。周圍環境大概在零下40c左右,尤正平一身和鬱華約會時的洞洞裝和人字拖,頓時被凍成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幼鳥,他忙運轉能量抵抗寒冷。
幸好他在洞洞裝時期已經學會如何運用體內能量抵抗極溫環境,否則光是這個氣溫就能要了他的命。
尤正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讓瞬間凍僵的腦子清醒一點,他踩著人字拖,剛走一步拖鞋就被水泥縫卡住,尤正平拽了兩下,發現根本拽不出拖鞋,乾脆扔掉鞋赤腳走。
之前在對決遊戲中,尤正平不知為什麼擠占了關韶光闖關者身份,身上的衣服是對決遊戲時係統發的綠色隊服和運動係,鬱華是紅色隊服,所以那時尤正平沒發覺隊服下麵是洞洞牛仔褲和洞洞花t恤,此時關韶光轉換時間點,尤正平的新裝就顯了原形。
他想看清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爬上了一棟斷成兩截的大樓。這已經是附近最高的樓了,隻有它還保持相對完整。
尤正平赤腳踩上冰冷的鋼筋,腳底凍得升生疼,寒風很快將他露出的皮膚吹出一道道裂痕。
他的手之前在和盟主戰鬥時硬生生撕掉一塊皮肉,吊鋼索時就隱隱作痛,不過還能忍耐。現在再次被低溫侵蝕,凍傷複發,手掌鑽心一般的癢。
訓練時尤正平吃得苦比這還多,對自己的現狀倒是不以為意,就是有點懷念能當成梯子使用的第三空間,他試著施展第三空間,可能是能量不夠,沒有成功。
尤正平靠體力飛快地爬上半截樓的最高處,找到一塊可以立住雙腳的穩定窗台,站了上去。
在高處眺望遠方,才發現這是個多麼絕望的世界。曾經的高樓大廈早已傾塌,曾經給人們帶來溫暖的太陽隻剩下一半,天空灰蒙蒙的,不知是霧還是煙的東西遮擋住太陽,讓人們隻能看到半輪暗紅色的血日。
城市內毫無生機,他沒有看到人類和任何生物,廢墟中一片死寂。
忽然,尤正平看到樓下一塊大石頭後麵好像有人影晃動,他忙從樓上爬下去,飛快地向人影的地方跑去。
他圍著石頭轉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正疑惑自己是不是被原落日傳染了近視時,他的身體忽然不能動了。
不,不是身體不能動,是他的時間流速被無限放慢了!
關韶光穿著小區時那套黑衣服,從石頭後麵走出來道:“我就猜你會出現在我附近,守株待兔是正確的。”
此時的他不知道闖了多少關,已經掌握了將時間流速放慢到幾近停止的能力。
尤正平的時間像靜止一般,想要移動一下可能都要花費一年的時間,關韶光卻可以正常行動。
“我很奇怪,既定曆史軌跡為什麼會因為你的存在改變。你是如何做到搶走我的名額,進入對決小屋的,我想這和你的空間能力有關。我不清楚你是如何做到加入曆史中的,也沒打算了解其中的原理,我隻要殺了你就好。”關韶光沒有靠近尤正平,他從係統空間裡拿出一架機/槍,對準尤正平的眉心。
關韶光很謹慎,他不知道這個時期的尤正平是否有什麼反擊的手段,時間流速變慢不是無敵的招數,保險起見,還是遠距離攻擊比較好。
這一梭/子/彈/射/出,尤正平能夠被打成篩子。
“以你目前的時間流速,大概還沒聽到我說的話吧?”關韶光的手指放在扳機上。
尤正平還是做出了及時反應的,在看到關韶光的瞬間,他就喚出了第二空間,想讓空間保護自己,雖然空間內部受到衝擊他也會受到弱化十倍的傷勢,但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他的時間流速太慢太慢了,除非能夠接近光速,否則根本來不及在關韶光扣動扳機前自衛。
就在尤正平以為他就要這樣出師未捷身先死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關韶光,你在做什麼?”
伴隨著這個聲音,一個全身被黑袍覆蓋的男人從空中飄下來,站在關韶光和尤正平中間。
黑袍中探出一隻手,手中拿著一支毛筆,筆尖沾著一絲血跡。
男人在空中輕輕揮動毛筆,一道血色的痕跡劃破凝滯的空氣,尤正平發現自己又能動了。
尤正平沒有表現出攻擊關韶光的意圖,他看著黑袍人有些陌生的臉和一雙淡漠的眼睛,篤定地說:“鬱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