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習慣性想問, 真的假的。一見謝琅拎著雞頭也不回的往墳地去, 慌忙就往家跑。
謝廣聽到腳步聲, 扭頭看去, 驚訝道,“他們竟然沒跟來?”
“關係到自己, 他們才不管咱們的死活。”謝琅道, “你以後也要記住這一點。”
謝廣點頭,“謝謝三郎叔。”
“等等, 你沒拿鐵鍬?”謝琅扭頭看到他手裡隻有柴和火鐮,指著謝二郎家就說,“找我二哥借個鐵鍬。”
“哦, 好。”謝廣拎著鐵鍬追上謝琅,才顧得問, “要這個乾什麼?”
謝琅:“挖坑。”到墳地,扔下雞就指路邊的空地讓他挖。
“這麼嚴實?”謝廣驚訝道。
謝琅心想, 若不是這邊沒有防疫站,消毒隻能用石灰, 人感染上隻能聽天命,他才不會親自動手, “這樣才能隔絕瘟疫。”
“燒不就燒死了麼?”謝廣問。
謝琅反問:“你怎麼知道一定能燒死?你有沒有想過,倘若雞骨頭裡還有,鳥吃了拉在你家雞窩裡會怎樣?”
謝廣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以前整個養蠶裡隻有幾頭牛, 每家每戶隻有幾隻雞和鴨, 沒出過瘟疫,他根本沒想那麼多。
“挖!”謝琅道。
謝廣挖兩尺深,謝琅把木柴扔下去點著,就把雞扔下去,然後和謝廣退到一旁,用衣裳捂住口鼻。待雞差不多燒儘了,謝琅直接讓謝廣把土埋上。
謝廣鬆了一口氣,“可算好了。”
“這幾天注意一下。”謝琅道,“有不對的就拿過來燒了。萬不可心存僥幸。現在雞便宜,一隻母雞不值五文錢。人若感染上,去城裡隨便抓一副藥都得十文。”
謝廣連連點頭,“我知道。我家的雞鴨也不多,算上這隻才十三——”
“三郎,三郎,出大事了。”
謝琅渾身一震,他現在最怕聽到“出事”兩個字,扭頭看到是謝伯文,連忙迎上去,“誰出事了?”
“錢小花!”
謝琅:“她不願意殺雞?”
“她殺個鬼!除夕前見我和你大哥幾家賣雞,那女人就把家裡的雞和公鴨全賣了。如今就剩幾隻母鴨。”謝伯文道,“她仗著你說,誰敢隱瞞不報,就把誰逐出養蠶裡,專門跑跟她不對付的人家,看看人家的雞鴨有沒有生病。
“人家不準她看,她就說人家的雞有病,就要找你,叫你把人家逐出養蠶裡。人家攔著她,她說人家拽疼了她,和人家打起來了。”
謝琅不禁大罵,“該死的女人!謝廣,回家就把衣服脫了,用熱水洗乾淨。”
“你彆管他了。我來的時候正打的不可開交。你再不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謝琅奪走謝廣手裡的鐵鍁,“走!今天不把錢小花打的嗷嗷叫,我就不姓謝。”
大步跑到村東頭,就聽到許多人嚷嚷,“三郎來了,三郎拿著他的大刀來了。”
謝琅走過去,眾人讓出一條路,謝琅抬手就朝錢小花屁股上一鐵鍁。
“乾什麼打我?”錢小花跳起來。
謝琅:“打的就是你。”揚起鐵鍬又是一下。
“你住手!”
“不準打我娘。”
謝琅停下來,看到錢小花的男人和孩子,“你們都在?那我連你們一起打。”朝錢小花男人身上就是一鐵鍬。
錢小花的兒子朝謝琅撲過來,謝琅身體一轉,拽住少年的胳膊就朝前裡正謝建康身上扔,“給我把他綁了。瘟疫沒來,先內亂,我今天不把他們教訓老實,我就不是養蠶裡的裡正。”一見錢小花的嫂子過來,謝琅指著她,“是不是把我會功夫的事忘了?彆說你一個,你們兩家大人小孩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
錢小花的大嫂猛然停下。
謝琅轉向錢小花的男人,“再來!”
男人下意識後退。
謝琅停下來,撐著鐵鍬,指著剛才和錢小花撕扯的女人,“開門!”
女人連忙去開門。
謝琅沒進去,“雞鴨都趕出來。”
“不能趕出來。”前裡正謝建康道。
謝琅扭頭轉向他,“聽你的聽我的?”
“聽,聽你的,你是裡長。”謝建康連忙說。
謝琅轉向謝伯文,“跟她一起進去,看著她趕出來。”
“好。”謝伯文拿起放在路邊的掃把進去把雞鴨趕出來,謝琅掄起鐵鍬,往雞鴨中間的空地上使勁拍一下,鴨飛雞跳,謝琅才問,“有病沒病?”
眾人這才明白,現在沒病,日後病了,錢小花也不能反咬一口。
謝琅:“關屋裡。這些天勤打掃。去城裡賣東西的時候,彆買城裡的東西,吃青菜豆腐湊合一下。”轉向錢小花,“有什麼想說的?”
捂著屁股的錢小花想說的話可多了,但一個“沒病”把她滿腹怨言全堵回去了。
謝琅指著錢小花的兒子,“你娘鬥大的字不識半口袋,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夫子教你的東西都學狗肚子裡了?是不是仗著我教你幾招,養蠶裡無敵手了?”隨即轉向彆的小孩,“再讓我知道你們看到大人打架不攔著,還助紂為虐,我不把你們挨個揍一頓,我就不是謝三郎!”
半大小子們打了個哆嗦。
謝琅板著臉道:“把所有人叫出來,我有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