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正準備拿茶葉, 聽到這話手縮回來,轉身問, “犯事了?”
“吾說仲卿定不會讓吾失望,他竟然暗示吾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劉徹說起這事就一肚子氣,“要不是想到他還有點用, 吾當時非把他推到菜市口斬首不可。”
小七扭頭看謝琅,“三爺……”快勸勸。
謝琅歎氣, “我就知道他會這樣說。”
“你知道?”劉徹不禁拔高聲音, “他還同你說過?”
謝琅:“東方朔雖不如汲黯耿直, 也曾勸諫過陛下對不對?”
“吾要修上林苑那次。”劉徹道, “可這次和那次不一樣。”
那次劉徹心裡不高興,但是他知道東方朔沒錯, 後來還升了他的官。這次天下百姓都希望衛青能凱旋而歸, 東方朔卻提醒他要做好全軍覆沒的準備。
想到這點, 劉徹忍不住咬咬牙, “回去吾就免了他的職。”
“跟他置什麼氣。他也是怕陛下太過失望。再說他也不了解仲卿。”謝琅道, “他說仲卿不行,陛下應當高興才是。”
劉徹挑了挑眉:“你是在為他求情?”
“不是,也不可能。”謝琅道。
養蠶裡的那些人也覺得衛青不行, 可在得知“王二公子”在衛青賬下, 當著他的麵不說喪氣的話, 他不在跟前也沒說過。最近提起衛青多是說, 希望陛下的小舅子不要讓陛下失望。
可是東方朔, 身為劉徹的近侍官, 在謝琅跟他分析一通之後,還懷疑衛青。謝琅要不是為了小七,先前都想把他趕出去。
劉徹生氣謝琅很能理解,自然不會為了東方朔糊弄他。
“所有人都認為仲卿是魚目,隻有陛下認為他是蒙塵的珍珠,陛下不該高興?”謝琅問。
劉徹想象一下,忍不住笑了,“你說得對。可是仲卿不論是險勝,還是大勝,都該傳來消息。可他就憑空像消失了一樣。”停頓一下,“也不怪東方朔那樣勸吾。”
“仲卿知道陛下和草民都擔心他,能傳消息他肯定會傳。”謝琅道,“像草民以前說的,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劉徹睨了他一眼,“你這張嘴啊。等仲卿回來,吾一定要他好好謝謝你。”
“那陛下彆忘了。”謝琅見水冒白煙,連忙把茶葉和杯子拿出來。
劉徹見又是清湯,不禁嘖一聲,“你就不能學著煮茶?”
“不愛喝學它作甚。”謝琅道。
劉徹噎住,心說我愛喝。可他不是謝小七,他說出來也沒用。劉徹乾脆不說,叫小七把紅薯乾拿出來。
謝琅去灶房拿兩個小碟子,倒一碟紅薯和一碟葵花籽,就把東西收起來。
劉徹看到他又把那個藍田玉碟拿出來盛瓜子殼,又想歎氣,“東方朔看見沒說你?”
“草民跟他說此地是陛下的地方,他沒敢上來。”謝琅道,“他每次過來這個布簾都是拉上的。偶爾一次草民忘了,他看到也不會往玉那方麵想。”
劉徹點頭,“不是吾親眼所見,吾也不敢相信。”
“陛下喝吧。我去把猴哥從山上弄來的東西收拾一下。”謝琅道。
劉徹抬抬手,“等一下,東方朔——”
“讓他教小七。換個人也應付不了村裡那些沒臉沒皮的。”謝琅道,“他脾氣好,草民偶爾說句難聽的,他也不生氣。草民倒是希望小七能學學他的大肚能容,詼諧機敏。”
劉徹:“不如你敏捷。”
謝琅心想,我是沾了晚出生兩千年的光。
“可我不會教。”謝琅看向小七,“好好跟東方先生學。”
小七點一下頭,“東方先生說過的話,我都記著呢。”
“乖啊。”謝琅摸摸他的小腦袋就起身往外走。
劉徹衝小七努一下嘴,“書拿過來,吾看看你學的如何。”
“東方先生教的嗎?”小七好奇地問。
劉徹微微頷首。
小七立刻放下葵花籽,擦擦手去拿書。
劉徹看到這一幕忍俊不已,“你不喜歡東方朔?”
“他不相信我三爺。三爺雖然很愛說謊騙人,但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三爺從不亂講。”小七道,“我三爺跟他說好幾次,他還不信。我都想把他的腦袋劈開,看看裡麵是什麼東西。”
劉徹笑道:“大概是豆腐腦。說起這個,吾有些日子沒喝過豆漿了。”
“孟達爺爺喝不喝?我去給孟達爺爺盛一碗。”小七道。
劉徹:“你家有?”
“村裡有。”
謝琅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你們村的人不是早上做,是晌午做?”劉徹大聲問。
謝琅走進來,“豆腐早上做,油皮是有空就做。這時候應該有人正在做。陛下喝不喝?”
“現在不想喝。”劉徹道。
謝琅:“想喝同草民說一聲。晌午吃土豆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