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亂步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
他正站在警校門口,細微的雨聲響在耳邊,眼前的視線朦朧一片,模糊的景象卻透著無法打破的沉靜。
雖然看不到周圍的景物,但他很熟悉接下來的走向,他會被保安大叔趕遠一些,然後站在那裡像一隻淒慘的落水狗。
位置就在一人高的郵箱旁邊,他會在那裡緩緩蹲下,把腦袋埋進衣服裡,十分狼狽。
他和夢境中的自己同感共情,但經曆過那麼多次相同的夢魘,如今的他已經能夠完全和過去自己那軟弱不堪的情緒割裂開來。
他好似從那具透明的軀殼裡脫離,在漫長的無聲注視著曾經的自己,直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一步之外,車上的人搖下車窗,隻在一片朦朧中留下一個漆黑的剪影。
亂步看著過去的自己坐上了那條不知道終點的車。
他站在原地,回身注視著警校的鐵門,卻不願意跟著那輛車離開。
就好像潛意識裡他知道,會有另一個人帶著他走去不同的岔路口。
……
靜岡縣白山海灘景區,彆墅區的二層洋樓。
時間已經臨近正午,熱辣的陽光連這種山清水秀的城市邊緣也沒放過,在洋房白色牆壁上烘烤出扭曲上升的空氣,太陽在其中變了形狀,偶爾幾聲蟬鳴響徹間。
洋房外,春蟬藏在層疊的枝椏間嘶鳴。
臥室裡,黑發青年卻沒受半點影響,整個人呈“大”字形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呼呼大睡。
青年一頭黑發淩亂,原本戴著的睡帽掉了下來遮住大半張臉,輕薄貼身的睡衣被折騰得不成樣子,翻身間,一腳踢開了身上僅剩一半的被子,整個人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上衣衣擺跟著翻上去一節。
青年睡得正香,耳邊卻很快就響起了擾人清夢的敲門聲,“亂步?要起床了。”
床上的青年眉心一蹙,仍然在夢鄉中不願醒來,然而涼氣順著腰間裸露的皮膚竄了上去,他鼻尖翕動,猛地打了個噴嚏,隨後有些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視野被限製,青年迷迷糊糊地把遮臉的睡帽拿開,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拉了一半的窗簾透了不少光進來。
剛睡醒的亂步眨了眨眼,聲音帶著些喑啞:“蘇格蘭?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已經十一點了。”門外的蘇格蘭回答道。
亂步“啪”地又把自己當成一張餅拍回了床上。
蘇格蘭好像知道臥室裡的人在賴床,於是在門外引誘道:“真的不起來嗎?昨天晚上不是說要去海灘邊上吃冰激淩嗎?”
“冰激淩”三個字過五關斬六將直接敲到了亂步耳邊。
亂步艱難地睜開眼睛,翠色的眼眸霧蒙蒙的一片水汽,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但在冰激淩和繼續睡覺之間,亂步難以權衡選哪邊更加劃算。
直到蘇格蘭壓上了另一個砝碼。
“唔,昨天聽賣章魚燒的老板
說好像還有刨冰呢。”
亂步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冰激淩與刨冰的組合狠狠打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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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好!”
然而,半個小時後,興衝衝的亂步站在了一個早就關門大吉刨冰店門口。
店鋪牌子有著經曆海風侵蝕的老舊感,陳年的塑料纖維掉色泛白,連上麵的平假名都跟被打劫似的缺了幾個字,後邊的鐵製骨架也帶著暗黃色的鏽蝕,雨水衝刷之下幾道黃色鏽痕貼著牆壁向下。
布滿灰塵的窗戶上貼著一個明晃晃的“閉店轉租”。
蘇格蘭沒什麼誠意地道歉:“哎呀,好像是我聽錯了,他們是在感慨這麼好吃的刨冰店居然關門了呢。”
會信你我就不是江戶川亂步。
這店鋪明顯不是最近才閉店的,從這個選址來看,不太靠近海灘的位置估計讓老板吃了不少苦頭。
亂步伸手一拳懟到蘇格蘭的腰眼上,力氣並不大,但位置掐的很準,看似隨意的一個動作卻立刻讓蘇格蘭頓時半邊身子都麻了。
蘇格蘭條件反射地繃緊身子,如臨大敵地向後退了半步,那一刻他身為臥底預判危險的神經敏銳地給出了信號。
但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才一臉複雜地看向跟個沒事人一樣的亂步。
亂步輕哼了一聲,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蘇格蘭猛然裝備到身上的警惕,丟下他往沙灘邊走了。
亂步生氣後的表現有點超出蘇格蘭的認知。
原本他對亂步的猜測是,這是一個十分純粹的腦力派,估計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被迫用在組織高強度的培訓上,才能養成如此迅速的推理和反應能力,而身體素質對達到亂步這種頂尖水平的腦力派人士來說,向來是不太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