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閉著眼睛都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麼,或者說在知道亂步找的人叫“宮野誌保”之後,他就知道亂步是來做什麼的了。
“經診斷,患者沒有多重人格症狀。”
亂步盯著這行字看,好像要把報告單盯出一個窟窿。
亂步已經是雪莉專屬實驗室裡的常客了,他會經常來這裡觀察實驗基地裡各項任務項目的研究情況,但每次都是打著這個冠冕堂皇的旗號隻溜達進雪莉一個人的實驗室。
然後很快他就會收獲每次都大同小異的一份報告單。
亂步哼哼唧唧幾聲,盯著報告單嘟囔:“雪莉,你不會是個庸醫吧?”
被他質疑的是個站在實驗台旁邊的年輕女人,棕色短發藍色眼眸,穿著一身白大褂,手裡正拿著試劑管觀察實驗反應。
女人一邊看試管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救死扶傷的人才能稱之為醫生,你覺得我是那種人?我手裡的東西能不能救人不知道,但弄死幾個應該不成問題。”
雪莉語氣涼颼颼的,似乎已經對亂步偶爾的來訪很習慣了,從一開始的誠惶誠恐,到後來的稀鬆平常,直至現在已經有些麻木了。
織田作之助站在旁邊,從這位同僚的臉上看出了明顯的擺爛心態。
亂步把手裡的報告單一扔,說:“誰說醫生一定要治病救人了,況且你又不是真的醫生,隻是有心理醫師的行醫執照而已。”
雪莉扯出一旁的記錄單,一邊拿起筆在紙上記錄些實驗數據,一邊還能分心說些風涼話:“當初是誰逼著我讀得心理學碩士,現在一點都不記得了嗎?琴酒拿槍指著我也是你指使的吧?”
雪莉現在還能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琴酒拿槍指著她的額頭逼她在留學申請表上多添了一個心理學,冰冷的槍械與皮膚接觸的觸感她現在還能回想起來。
雪莉一心二用,觀察了一會兒試管,最終提筆給實驗反應一次實驗數據上打了個大大的紅叉,好像完全都沒有受到邊上人碎碎念的影響。
能有如今這樣淡定的行為當然不是一蹴而就的。
亂步第一次咋咋呼呼地闖進來時,雪莉被煩的被迫搞砸了一個很複雜的實驗。
第二次的時候她心態平和了一點,隻是有人在身邊沉不下心做事,顯得有些毛躁。
第三次的時候她已經能做一段數據分析,再回答幾個亂步稀奇古怪的問題了。
第N次的時候,她已經進化到能完美的一心二用兩邊兼顧了。
可見人的自我調控能力有多強大,尤其是她這種高智商天才。
亂步坐在實驗台邊的高腳凳上,慢悠悠地晃腿,“可是你出國留學的生活費完全是我的私房錢資助,如果沒有那些錢,你的留學生涯不會那麼輕鬆吧?”
雪莉立刻哽住了,她唯獨沒辦法反
駁這句話,真金白銀地砸下去,再孤高的人都會動容,何況她並不是那種受人恩惠不知道回報的人。
雪莉本名宮野誌保,年幼時起就跟隨父母以及姐姐在組織生活,多年前父母過世,宮野誌保因為出眾的化學天賦,在組織裡被歸為了可培養目標,但她的姐姐並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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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黑衣組織來說,隻有擁有利用價值的人才有存在在組織的必要,其餘的都是累贅,就好像不間斷運轉的龐大機械,總會有灰塵汙垢一樣的贅餘。
宮野誌保的姐姐宮野明美很明顯就屬於此列。
年幼的宮野誌保沒有能力護著姐姐,畢竟就連她自己也不過是讓人隨意擺弄的棋子罷了,根本無力改變姐姐的命運,隻能依靠他人,這個他人,就是眼前的江戶川亂步了。
宮野誌保握緊了手裡的紅色記號筆,說:“我已經對你很寬容了,心理評估也幫你做了,和往常一樣沒有問題,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快點問。”
宮野誌保稍微有點心理潔癖,自己沉浸在實驗中的時候並不喜歡被人打擾,除了亂步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在她做實驗的時候進她的實驗室的。
什麼?你問織田作之助?宮野誌保會說服自己隻把跟著亂步進來的人當成亂步的掛件,否則她總有一天會因為實驗室來了太多陌生人被亂步氣出病來。
“可是我覺得你的心理評估好像沒什麼作用唉。”亂步晃了晃手裡的報告單,說:“為什麼每次的結果都這樣一模一樣千篇一律的?”
雪莉氣得指著亂步地鼻子略微提高了聲量:“你這家夥,到底識不識字啊!正常人當然是不會被檢測出心理異常的!”
“可我不是正常人啊。”亂步理所當然地說。
宮野誌保疑惑地一挑眉:“哈?”
亂步也抬手指她,又指了指自己:“因為亂步大人是天才啊!和正常人怎麼能一樣啊?”
“你這家夥,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宮野誌保簡直匪夷所思。
她實在看不懂亂步奇怪的腦回路,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宮野誌保第一次與亂步接觸的時候,亂步就指著她的鼻子問她,想看自己姐姐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
當時年幼的宮野誌保甚至以為他是來挑事的。
組織裡孤兒很多,天才也很多,這些天才待在一起總是互相看不慣的,這種挑釁宮野誌保向來不放在心上。
直到這個不清楚底細的“少年”說出了關於宮野夫婦的舊事,以及宮野姐妹目前的處境,宮野誌保才開始正經對待這個人。
而對於亂步拋來的阿斯蒂的橄欖枝,宮野誌保其實是猶豫的,因為那個時候對他來說,其實有一個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選擇,比阿斯蒂更為穩妥。
但她最終選擇了阿斯蒂,也是因為這人承諾會好好保護她的姐姐。
比起什麼名利權柄,宮野誌保更在乎自己唯一的血親,她厭惡會以血親性命相要挾的人,亂步的做法正中了她的下懷。
宮野
誌保也是在之後才知道,這個人就是阿斯蒂培養的繼承人。
但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組織裡的黨派鬥爭都相當激烈,就好像一個完美的鬥獸場,那位先生隱於黑暗中旁觀,而朗姆和阿斯蒂最有勢力的兩派打得不可開交,直到現在仍未分出勝負。
至於她最終的選擇,與其說是選擇阿斯蒂,不如說是選擇了亂步這位繼承人。
“天才的思路你不需要理解啦。”亂步驕傲地拍了拍胸脯,說:“我的想法從來都是正確的,你拜托我的事我都做得很好。嘛~雖然你以前並不信任我。”
宮野誌保知道他說的是當初安置宮野明美的事。
她仿佛被這句話馴服了,不再像先前那樣情緒起伏極大,而是向亂步道謝:“我知道。這件事是我欠你的。”
亂步做的遠沒有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能把宮野姐妹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這本身就是一件困難的事。
宮野明美被亂步安排在琴酒行動小組的後勤部門,如果真的算起來,目前在場的織田作之助就是宮野明美上級的上級。
甚至因為宮野明美,組織還接觸了一個FBI臥底進來,不過為了讓那位FBI繼續給自己打工,這件事亂步暫時還不能告訴彆人。
宮野誌保則因為身份的特殊性,仍然處在組織的監管之中,甚至在留學歸來之後立刻被那位先生授予了代號,足以看見那位先生對他的重視。
亂步很是無所謂地說:“我不在乎那個啦,這個就算償還了。”
說著他晃了晃手裡的報告單。
其實以宮野誌保在組織中沉浮的這些年所得到的經驗來看,亂步對她其實另有圖謀,隻是亂步不說,雪莉也不會主動挑明。
出於一個不成熟醫者的角度,她勸說道:“江戶川,我必須提醒你,再這樣下去即使沒有病症,說不定你也會通過自我暗示出現多重人格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