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亂步的記憶,織田作之助隻隱約聽琴酒提起過。
此時他正襟危坐,因為他看出亂步有吐露心聲的意思。
這是亂步第一次在他麵前提起和記憶相關的往事。
夏馬爾是意大利有名的黑心醫生,這人出名不僅是因為他自身高超的醫術,還因為他有些超出一般醫術的手段。
夏馬爾與亂步之前的交情其實並不是如外人所熟知的那樣,以彭格列十代目為中介人開始的。
亂步其實是主動找上夏馬爾的,因為他猜測這位手段詭譎的醫生,或許有幫助他的辦法。
“不過他當時說,自己隻給女人治病……”亂步撇了撇嘴,隱約回憶起了當時夏馬爾十分不情願的嘴臉,打量亂步的眼神滿是嫌棄。
織田作之助略有些驚訝:“還有這種禁忌嗎?那位醫生看起來明明很好相處。”
織田作之助跟在亂步身邊執行輪換任務的時間也不短,不止一次見過夏馬爾,對方好像總能接到前往日本的任務,經常會被琴酒抓來當苦力。
據說是因為他對東方女性情有獨鐘,不過織田作之助倒不太相信這個說法。
夏馬爾對琴酒的態度一向不好,基本每次都罵罵咧咧地來,見到亂步之後又笑眯眯地,隨後再被琴酒催著,罵罵咧咧地走。
這個模式已經很固定了。
亂步回憶了片刻:“那之前阿陣沒有和我說過,他其實和夏馬爾早就相識,而且他威脅起夏馬爾的動作看起來已經很習慣了……”
說著亂步表情一陣無語,因為他想起第一次和夏馬爾見麵是在西西裡的那棟彆墅裡,夏馬爾被琴酒五花大綁,放在機車後座一路吹著風到達彆墅的。
沒出事實在是夏馬爾命大,而且這人多少有幾分閃避技巧在身上。
先禮後兵其實是亂步的想法,琴酒從一開始就打算直接把夏馬爾綁過來,對方拒絕亂步的請求倒是成全了琴酒,相當不顧同為黑-手-黨的情誼。
琴酒絕對是那個階段西西裡公認的瘋子,行事毫無顧忌,帶著些許自毀傾向,很多人都認為琴酒遲早會死在發瘋的路上。
不過還好,他在緊要關頭遇到了亂步,二人組不僅把黑手黨學校攪得天翻地覆,破壞力不輸給當時的彭格列十代家族,也同樣給當時的西西裡籠罩上一層陰影。
夏馬爾絕對是第一個遭殃的那個。
夏馬爾實力成迷,按理說不會載在少年時期的琴酒手裡,但這人還是乖乖被綁著,被琴酒帶到了亂步麵前。
並且在聽說亂步的想法之後,嚴詞拒絕。
夏馬爾的確有能讓人喪失記憶的手段,但這種能力,他不建議對一個正常人使用。
沒錯,在夏馬爾給亂步做了詳細的檢查之後,對方認為亂步本身並沒有得病,自然也不需要他這個自認為還算個醫生的人來醫治。
夏馬爾認為,亂步口中所謂喪失過記憶和揮之不去的既視感,應該隻是一種精神層麵的幻
覺。
而夏馬爾實際掌握的手段,來自於一種毒蜂和自身火焰融合後的產物,被這種由火焰飼養的毒蜂叮過之後,患者會基本喪失對記憶的感知力。
其實這種喪失不能說是完全忘卻,接受過這種治療的人僅會對過去的記憶存有一定的既視感,並且喪失對記憶的共情能力,即使在彆人的幫助下恢複些許記憶,也會產生一種“這不是我”的感覺。
在開始治療之前,夏馬爾提醒過亂步,會有很大概率陷入記憶混亂的狀態中。
如果亂步自身真的有藏在潛意識裡的記憶碎片,的確也會在這種刺激之下全部浮現出來,但亂步未必能分得清楚,自己記憶中的那些場景,究竟是真實還是臆想。
而且亂步也會在此後的漫長時間裡,一直受這種記憶混亂的感覺折磨。
在是否要接受治療的這件事上,琴酒和亂步產生了難以避免的分歧。
琴酒無法理解亂步的選擇,即便他知道,籠罩在亂步記憶中的疑雲,是對方無法解除的心結,但未知總是會讓人恐懼,即使是漂泊在西西裡的無心之人。
亂步接受治療後的後果,連夏馬爾這個主治醫師都不能給出明確的答複,怎麼能讓人放心呢。
亂步本來以為,兩人會因為這件事僵持很久,但僅僅一個晚上,琴酒就完成了自我說服。
隻是從那之後,琴酒變得更加信任亂步,給亂步更多的發揮空間,把自己當做展露在外的森寒刀刃,讓亂步能安然地隱於幕後。
活得囂張的組織第一殺手,吸引了大部分的視線,讓亂步不管是在西西裡還是後來拿到黑衣組織內部權柄之後,都能相對輕鬆地活著。
亂步也沒有讓他失望,在琴酒的配合之下,兩人多少次和死亡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