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沒有捕捉到任何的血跡,安室的懸著的心放了下去。
但,擔憂的情緒逐漸平複,隨著理智完全回籠,緊接著升起的情緒就是:懷疑。
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為什麼能在這種突發的高烈度爆炸下迅速保全——當然,這絕對是好事,但是,為什麼?
還有,為什麼選擇救風見?
狂奔了這半天,安室的心跳和喘息在這個黑暗、狹窄、靜謐的空間裡被放得極大。
他沉默地喘勻了氣,一言不發地咬著手電筒,開始試圖把麵前的碎石搬開。
三重野的位置比他預估的要更近一些,或許可以直接從這邊……
五分鐘後,看著隱約露出的、斜撐在兩塊巨石之間的厚金屬門,安室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叩了叩門扇。
“你在下麵嗎?”
鬱未應了一聲,便聽到一門之隔,安室先生用十分溫柔的語氣安慰道:
“……我去找人,救援很快來,你不要害怕。
“還有這個。”
一隻被石塊磨得有些破皮出血、滿是灰土的手從縫隙間艱難地遞了個東西進來。是那個勉強稱得上有定位作用的手鏈。
“這回記得戴好它。”
“哦,哦,好的。”
狐狸毛茸茸的爪墊勾過了手鏈。被蹭到的手僵了僵,疑惑地試圖再摸索,被狐狸靈敏地躲過。
“降穀現在,是這種人設嗎?”
萩原看著這堪稱溫情的一幕,表情複雜地詢問零的好朋友蘇格蘭先生。
牧羊犬避而不答,平靜地打了個哈欠,跟著被飄散的灰塵嗆得猛打噴嚏。
門扇外,離開之前,安室沉思了一下,叮囑:
“三重野,之後,警察可能會來調查你,但不會很為難你的。
“不要害怕,把你知道的如實告訴他們,好嗎?——我相信你。”
他娓娓動聽地說道。
而對方也十分感動的樣子。
“好哦,咖喱飯仙人。”
……意思是他升級了?
安室搖了搖頭,起身,往回走。
到確認對方聽不見的地方,他撥通了下屬的電話。
“通知救援隊,一層C口正下方有受困者。定位裝置馬上我拿過去。
“另外,申請拘捕令。”
-
“有受困人員?不是說全部撤離了嗎?”
首先趕到現場的是警備部的爆裂物處理班。
組長小川聞言十分驚訝,他抬起頭盔看向帶著消息過來的副手山本。
“是,森崎警官通知的。”山本左右看了看,神秘道,
“聽說還發現河源董事死在辦公室裡呢,但案件被這群公安警察攬走了,搜查課的人剛剛還在說這個事。”
小川平靜地瞥了他一眼:
“‘對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感興趣’。我一直覺得鬆田
組長對你的這句評價說得非常到位——你頭盔沒係好。”
“哈,哈哈——嗷!!什麼東西咬我!!!”
山本乾笑了兩聲,突然發出痛叫。
幾人回頭,便見一隻身著警用馬甲,油光水滑、肌肉虯結、帥氣逼人的大黑狗從山本的胳膊上鬆嘴,悻悻地呸了一口。
山本立刻忘了痛,驚呼:“哇,卷毛的杜賓,第一次見誒!”
而小川看著他的胳膊,扯了扯嘴角。
“你護帶又係反了。”
“——知道啦!”
那杜賓看過來的眼神中,鄙夷和恨鐵不成鋼實在過於明顯,山本甚至感到一絲久違的親切。
他訥訥地係好防護,一舉一動都板正了許多。
但他的嘴還厲害得很。
“這麼說的話,這個幸存者很可疑啊。這種爆炸前迅速避險的反應能力,我們也做不到吧?”
山本一邊看同事送來的簡示圖,一邊嘀咕,
“主使者還沒找到,監控也沒了……現在,他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現場,又是爆炸案又是命案,哇……哇!不要再咬我了!我不說話了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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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下午三點,餓扁的人形狐狸、一副犬偶耳夾,兩把戰國時期的斷刀,從博物展一樓C口的樓梯間新鮮出土了。
三重野被第一時間送往了醫院。
“他非常健康。”醫生看著幾張單子,神色凝重道,“可以立刻登月的程度。”
“……那您為什麼這個表情?”
森崎看向坐在一旁的灰頭土臉但氣質斯文三重野。後者正埋頭於一個超大號的豬排咖喱飯便當——上司剛剛專門塞過來讓他轉交的。
醫生尷尬地咳了一聲:“很久沒看到這麼標準、可以印到教科書裡的數據了,好感動。”
森崎不能理解地撓了撓頭,然後走向三重野。
他吃得真乾淨啊。
“三重野先生,”他拿出自己的證件,
“您涉嫌危害公共安全,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降穀不給他用手銬,他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啊,好的。”
出乎他意料,對方沒有什麼抵抗,合上塑料盒、清理了手和嘴角,神態自然得仿佛要去春遊。
“對了,安室先生呢?”
森崎愣了兩秒,冷著臉回答:“無關人員,你找他有什麼目的嗎?”
三重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裡的便當。
“這不是他給您的嗎?”
“……這是在便利店買的。”
森崎也覺得奇怪。這個便當明明被細心地偽裝成速食產品的樣子,這家夥怎麼一下就吃出來了?
——當然,這麼做的上司也很奇怪就是了。
他板著臉,什麼都不再說,帶著三重野回了警車。
降穀先生還等在警署。
他要親自審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