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尖利的狐嘯與乒乒乓乓世界末日一般伴隨著惡鬼嘶吼的打鬥聲,三人沉默了半天,鬆田到底還是點著煙,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就說,果然當時隻有萩舉了左爪。”
班長反應了一下,意識到他指的是“關於是否給降穀提示的表決”。
很快,萩原開著小紅車飆了回來。
三人跟著擠進了車內。這輛完全超載的車子裡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得仿佛他們也都跟著昏過去了。
萩原從後視鏡裡漫不經心地瞥著三位狗狗祟祟的朋友。
“小陣平,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說,”
他猛打了一個大彎,三人被甩得在車窗邊擠成條狀,鬆田更是以他帥氣的顴骨咚地撞到了玻璃,
“狐狸君給的護身符,我的那份也塞在你包裡了。”
“……啊?”
-
“啊嚏——”
活人們、死人們、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們似乎都離開了,安室終於忍無可忍地打出了一個噴嚏。
當鬆田把一大蓬灰燼劈頭蓋臉灑在他麵上的時候,他心裡的標尺往“這不是幻覺”又偏移了兩毫米。
眼見四周無人,安室爬起身,抹了把臉上的灰,頗有幾分無語地掏出懷裡三個禦守。
他自己的、Hiro的、班長的。
加上剛剛鬆田在他麵前掏出的那個……
如果這一切是幻覺,是他的潛意識在暗示,那他的潛意識,難道是、林黛玉嗎?
無論如何,打出那個噴嚏後,他發現自己的意識與對肢體的控製確實都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安室打量著朋友們為他安排的、窄小安全、牆體厚實、視野一流的小房間。
他的目光還是越過了窗戶,庭院之中,戰鬥似乎已到了尾聲。
兩隻白犬不知何時換成了兩位表哥——這種變化已無法引起安室情緒上的波瀾。
此時,兩人各執著看著十分眼熟的兩柄長刀,形狀與顏色各異的風團在兩人身側彙聚,遠遠看著都具有極強的壓迫感。
而樹下那渾身浴血的武士則橫刀而立,看起來也不打算認輸。
隨著最後一聲狐鳴響起,犬夜叉與殺生丸從兩側同時進攻。
風團相撞、相融,形成了雷暴颶風的效果,不可謂不壯觀。
但,安室卻一眼捕捉到樹冠上方,一隻狐狸連滾帶爬地往這個方向跳了過來。
鬱未背著刀鞘,掛著玉珠,感受著來自身後、快燎到尾巴與背部的氣息,忙不迭瞄準了一間看起來很是結實的小房間,衝著窗子一個猛蹬。
飽含能量的烈風撕碎了掛著四魂之玉的繩鏈,他不得不張口銜住。
被力量加固過的牆體擋住了巨大的衝擊波,狐狸鑽過窗洞,完美地落到了一塊說硬不硬、說軟不軟的東西上。
手感怪不錯的,再踩兩下……
他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刹住。
窗外犬妖與惡靈短兵相接炸開的能量波如同冷色調的演化,鬱未呆滯地低頭,果不其然……
他又呆滯地抬頭,對上了一雙被光芒照得熠熠生輝、如同寶石的灰紫色眼睛。
清醒的、懷疑的、難言的。
不該在此的。
“誒呀,你這孩子,跑這麼快——你又叫什麼??”
刀鞘爺爺猝不及防又被塞了一耳朵尖利的嚶嚶聲,一張本就皺得如核桃一般的老臉這下更是擠作一團。
再睜眼,隻見小小的倉庫裡,金發紫眸麵膛發黑的男子手忙腳亂而熟練異常地一把揪住蹦起來的狐狸,以防對方一頭撞上旁邊的貨架。
而狐狸在一瞬間四蹄並用,一張毛茸茸橘乎乎的臉極其羞惱。
混亂之下,刀鞘爺爺眼睜睜看著什麼圓圓亮亮的東西被狐狸一口吞了下去。
……剛剛那個,是,是四魂之玉?
鬱未反應了三秒,下意識地舔了舔嘴,打了個嗝。
犬夜叉果然放狗屁,這明明是蘋果味,還怪甜的。
安室透也沒料到事情走向竟會如此,一時間拎著狐狸卡殼了。
狐狸可以做海姆立克嗎?
他正思索著,狐狸像遭遇了巨大的痛苦一般,嚶嚶叫著掙紮起來。安室趕忙要鬆手換一個姿勢,卻見狐狸一把薅過旁邊櫃子邊搭著的一塊絲綢質地的方巾,淩空揚起,堪堪罩在他們頂上。
光線一下被遮蔽了。
但讓安室感到愣怔的,是懷裡——先是空了一下,再然後臂上一沉,連帶他整個人後背抵到了牆麵。
閃著的青光的眼睛如同黑暗中點燃的兩盞幽火,猛地亮了一下。
再然後,一雙手覆到了安室的眉眼之上。
細長的手、尖利的指甲,全然不似人類。那之間從安室的臉頰上一劃而過,傳來輕微的刺痛。
“三重野。”安室皺起眉,肯定地呼喚麵前之物。
有什麼毛茸茸的、條狀的——好吧,就是,尾巴之類的東西繞到了他的腰間,不止一條,牢牢地禁錮住他的雙手。而它們的主人正伸直了脖子,湊到他的耳鬢邊威脅地低語:
“——不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