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韓晏也沒有抬頭。
哀莫大於心死。
悉心培養了十幾年的繼承人死了,他的心也死了一大半。
他現在真的沒有精力去關注其他人。
慢說來的人,是他從來都沒有看重過的韓鼎了,就算是宮裡來了人,他也是這幅模樣!
韓晏不搭理韓鼎,韓鼎也沒有覺得什麼。
他徑直走向了棺材。
棺材還沒有上蓋,敞開的棺材口露出一具熟悉又陌生的屍體。
熟悉,是因為身形和服飾看著眼熟。
而陌生,則是因為麵部早已亂成一團,根本辨認不出五官。
也是,韓鼐墜馬的方式有些獨特——頭著地!
瞬間跌斷了脖子,一張臉也被拖在地上摩擦了許久。
粗糙的路麵,直接把五官都磨平了,血呼啦的一片,徹底毀了容。
韓家的部曲把韓鼐的屍體運回來之前,已經找了大夫給仔細擦拭、修正了一番。
但,作用並不大。
頂多就是擦掉血汙,臉依然是爛乎乎的模樣。
馮氏和餘蓮看到韓鼐這具屍體的時候,雙雙被嚇得昏死過去。
餘蓮更是當場流產。
這、簡直就是寡婦死了獨子,徹底沒了希望啊。
要知道,馮氏隻給韓鼎生了兩個女兒。
北疆那邊,倒是還有個“庶子”。
可,韓鼐本身就是庶子,他活著才有機會拿到韓家的爵位和兵權。
他若死了,他的嫡子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
但“庶子”嘛,想都不要想!
也正是想到這些,韓晏才會十分絕望。
衛夫人看到西院這般熱鬨,高興的嘴巴都合不攏。
她怕自己在靈堂上笑出來,激怒了“困獸”般的韓晏,便直接裝病,躲在自己房間裡偷笑。
顧傾城這邊呢,根本不用裝,她院子裡的藥味兒就沒有斷過。
折騰了一天,韓家上下竟也隻有韓鼎還能來為兄長“守靈”。
“父親,聽說大哥是騎馬摔死的?”
韓鼎一隻手扶在棺材上,陰鬱的眸子裡閃爍著瘋狂。
韓晏還是一動不動,連眼角的餘光都欠奉一個。
隻是,他放在腿上的手,在用力收緊,手背上都凸起了青筋。
二郎這個逆子,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覺得大郎死了,他就有機會了?
做夢!
老子還沒死呢。
韓鼐的死,確實讓韓晏大受打擊。
但,也不是徹底絕望。
在北疆,他還有幾個私生子。
他們的情況,跟韓鼐差不多——生母都是北疆當地豪族的女兒。
隻是那幾個私生子的年歲還小,且身份見不得光。
不過,也無所謂了。
他早就有了“謀大事”的計劃,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隻等他的大事成了,他想讓誰當繼承人就讓誰。
若是那些私生子也不成,那就再生幾個。
他還不老,他還能生育。
而韓鼎,韓晏從未考慮過他。
一來,韓鼎是他用來迷惑朝廷的棋子。
他想成就自己的大事,京中必須有人質。
衛氏以及她所出的兩個孩子,便是最好的人選。
從一開始,韓晏就是存著這樣的想法。
所以他對韓皇後、韓鼎這對姐弟,並沒有投注什麼感情。
不關注,沒感情,將來犧牲起來,也就不會心疼。
二來,韓鼎也確實沒用。
身為武將世家的嫡子,既不能練武,還像個婦人般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