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的眾人瞧得清清楚楚。
這樣一個神仙似的美人,隻輕輕的說了一句話,號稱“殺手無情”的杜環就已經神色大變,瞳孔竟縮成了針尖一般大小。
杜環其人,在江河兩岸頗有惡名,不但手段狠辣,而且為人陰險,到底瞧見了什麼可怕的景象,能讓他嚇成這幅模樣?
眾人暗自戒備,生怕他惱羞成怒,傷著美人,就連楚留香也忍不住向前一步。
誰知杜環雙膝一軟,竟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他的腦袋深深地埋下去,一雙手捂住眼睛,渾身的冷汗已然濕透了衣襟。
等他抬起頭來,那雙陰冷的、毒蛇似的眼睛已變成了兩個窟窿,皮肉翻卷,傷處卻並未流血,似燒焦一樣的掛著黑痂。
他的眼睛,竟是被他自己挖出來的。
眾人看著他的眼眶,一時寂靜無聲。
琵琶公主卻笑道:“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何人們常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了,原來美貌到了極致,竟然也能殺人。”
聽到她這樣說,眾人恍然大悟。
杜環縱然陰冷惡毒,卻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是男人,就必將臣服於美色。
這樣的美人,若是能讓她展顏一笑,即便代價是一雙眼睛,又算得了什麼呢?
司徒流星失魂落魄,他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十九的麵龐,喃喃的道:“不錯,若是離姑娘要我的命,我也是願意給的。”
聽到他的話,琵琶公主忍不住笑出聲來,道:“這怕是不成,有香帥在,便是你想給,卻也要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竟然沒有否認。
見到他這幅反應,琵琶公主明媚的眼眸暗淡了一瞬,有些幽怨的望了他一眼。
隨即,她柔軟的手臂攏住了十九,笑吟吟的道:“離姑娘,帳篷裡染了血,更不適合你這樣月亮似的美人待啦,我叫侍女來收拾,咱們去其他帳篷,好不好?”
十九略一頷首,道:“好。”
兩個美麗的少女,在這荒蕪的沙漠之中,夢似的美好綺麗,手挽著手出去了。
杜環卻仍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龜茲王喚來兩個金甲武士,正打算將他拖出帳篷,姬冰雁卻突然道:“杜環,你的眼睛,真的是你自己挖出來的麼。”
杜環麵色慘白,道:“我生怕她不高興,便挖了自己的眼睛賠罪,不可以麼?若她還不滿意,再添一雙手腳也無妨。”
他在害怕,這個可怕的女人,美貌、強大、惡毒,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個女人,一個在沙漠中絕對不能招惹的女人。
一想到她,他就不受控製的發抖。
姬冰雁的臉色不好看了,隻因他聽得出來,杜環語氣尖銳,說的卻並非假話。
胡鐵花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奇怪的道:“死公雞,你問這個乾什麼?”
姬冰雁冷冷的道:“莫非你就真的相信,一個美麗的女人,隻需要一句話,就能讓‘殺手無情’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麼?”
胡鐵花思考了一秒鐘。
他確實覺得有些荒唐,可思及十九與月爭輝的容光,竟也不覺得十分荒謬了。
胡鐵花抓了抓蓬亂的頭發,道:“彆的女人不可以,不過阿離姑娘肯定行!”
他還有點擔憂:“杜環眼裡血肉模糊的,也不知道阿離姑娘有沒有被嚇到。”
姬冰雁:“…………”
十九當然不會被嚇到,血肉模糊的畫麵全被4870自動屏蔽,隻剩下馬賽克。
她被琵琶公主柔軟的手拉著,領到了另一個略小、但卻同樣華麗的帳篷裡來。
穿著輕薄的侍女捧上瓜果美酒,各色珍饈,她們的衣裳都是鵝黃色的,小帽上插著一隻潔白的羽毛,美麗的如同天鵝。
十九被她們簇擁著,引到席中坐下。
琵琶公主向主位行了一禮,用銀鈴似的嗓音說道:“姐姐,母親,我回來了。”
任務者這才發覺,帳篷內除了琵琶公主,還有兩位被侍女們圍繞著的女主人。
她們穿著華貴,容貌卻天差地彆,一個美貌的如同仙子,比琵琶公主還要美麗十倍,另一個卻醜陋的像是一隻母夜叉。
正是龜茲國的王妃和大公主。
可是此刻,她們誰都沒有分出一個眼神給琵琶公主,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琵琶公主似嗔似怨的望向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