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秋,小屋裡卻還熱鬨,水色衣裳的侍女捧著瓜果奉上,果香很是好聞。
花滿庭開了口,陸小鳳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取過茶碗,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道:“不錯,好茶。”
花老夫人居於主位,左右則是花家幾個兄弟,他們身旁皆伴著一個秀美端莊的女子,梳著婦人發髻,舉止間很是親昵。
花滿樓一一介紹過去,溫聲道:“這是我幾位兄長,還有幾位嫂夫人,從業廣泛,遍布於廟堂江湖,對我很是關照。”
“花家七子,果真個個人中龍鳳。”
陸小鳳饒有興味的揚了揚眉毛,細細分辨之下,果然叫他給看出一些門道來。
五子風流瀟灑,係錦帶、戴玉冠,衣衫鞋履皆是當下最時興的款式,折扇上掛的扇墜子都價值千金,想必是隨父從商。
而三子淵渟嶽峙、不怒自威,藏藍色的外衫下還套著鎖子甲,應是禁軍在職。
待他記下幾位兄長,花滿樓唇上亦現出三分笑意,折扇一開,悠悠的道:“幾位兄長,這個人,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兩隻眼睛、三隻手和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了。”
聞言,花四哥微微一笑,道:“今日之前,我還當陸小鳳是什麼妖魔鬼怪,竟還生了四條眉毛,原來是他唇上這兩撇整齊、漂亮的小胡子,也算做兩條眉毛。”
花五哥亦哈哈一笑,從袖口抽出一柄價值千金的折扇來,道:“四哥你不問江湖事,自然不了解陸小鳳的有趣之處,總之七童這個朋友,交的很是合我心意。”
說到這裡,他眼珠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促狹道:“陸小鳳,我在百花樓下埋得那幾壇好酒,都被你喝了罷。”
陸小鳳一臉無辜,坦然道:“花五哥也是好酒之人,自然知道一個酒鬼在一壇好酒麵前,通常是沒有什麼自製力的。”
花五哥給他鼓了鼓掌,道:“不愧是陸小鳳,若論油嘴滑舌,你是第一名!”
陸小鳳實在是一個很有魅力、很會說話的男人,這種魅力不僅吸引女人,也會吸引朋友,花滿樓如此,花五哥也如此。
因而此刻,男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他身上,而女子麼,則是望著十九移不開眼。
粉白衣裳的美人,靜靜的立在花滿樓的身側,溫婉秀美,似一株亭亭玉立的芙蕖,身在紅塵,卻不染半分人間煙火氣。
一名美婦人凝視著她的容光,不由心生感慨,撫過麵頰,柔聲道:“真是好俊的姑娘,出閣之前,我還當自己是少有的美人,誰想今日才知竟做了井底之蛙。”
這美婦人,正是花家長子花滿軒的發妻,未出閣前也是千家求娶,說媒的人險些踏破門檻,乃是遠近聞名的絕色美人。
又一秀美女子以錦帕掩麵,銀鈴似的一笑,道:“大嫂說笑了,若是隻同這位姑娘相比,天下女子誰不是庸脂俗粉?”
她生了一張笑麵,桃花眼柳葉眉,很是溫柔可親,笑吟吟道:“從不見七童帶女子回來,本以為他無心姻緣之事,沒想到是早有了意中人,今日才帶回來呢。”
美婦人幽幽一歎,微蹙黛眉,憂心忡忡的道:“恐怕沒那麼簡單,這位姑娘確是對七童一往情深,柔情儘付,可惜……依我所見,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有情人之間,發乎情、止乎禮自然並無不妥,可男女情意,又豈隻在於舉止之間,郎情妾意,自眼角眉梢亦能看出來。
秀美女子聞言,亦是驚訝的“咦”了一聲,仔細凝視了二人片刻,道:“大嫂果真心細如發,如此俊俏的姑娘,粉麵含春眉目含情,七童竟仍是矜持守禮,半眼都不多看,難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許是怕未來弟媳聽了羞怯,這幾位花家嫂嫂不約而同的放輕了語聲,可在場之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自然聽的清楚。
陸小鳳看向身旁的美人,發覺她白玉似的的耳尖有些泛紅,清淩淩的眸子有些驚訝似的,盛滿了瀲灩的水光,卻並無羞澀之意,顯然是對花滿樓隻有感激之情。
花老夫人抬了抬手腕,止住幾個兒媳的私語,道:“也不一定,樓兒既將她帶了回來,想必關係非同尋常,他一向內斂穩重,許是不好意思同女子太過親近。”
老夫人如今不過五十出頭,身子還算硬朗,眼睛也不錯,看向十九的時候溫和又慈愛,顯然對這秀美的女子頗有好感。
美婦人陪在她身邊,柔聲道:“希望如此,書上都說美人情路坎坷,我看卻不一定,花家的男子,沒有一個納妾的。”
聞言,那秀美女子莞爾一笑,八麵玲瓏的道:“美人的情路才順呢,大嫂不也和大哥夫妻恩愛,舉案齊眉?我看這漂亮姑娘是個有福氣的,身子也好,七童指不定多喜歡呢,來年就給娘添個胖孫子。”
老夫人歎了口氣,道:“子孫福氣不能強求,隻要樓兒喜歡,夫妻和順就好,這姑娘溫柔貌美,我見了也喜歡,隻是不知道她和樓兒之間,可有夫妻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