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消息,也是他為何明知夫人不喜韓家,卻仍請求夫人同來詩會的原因。
十九不想在這種情況浪費口舌,眼見4870的綠色標誌旁,除了“韓長明”中立的黃色標誌,竟然多出了一堆代表敵人的紅色標誌,她的眸子裡隱約帶了一抹憂色。
“黑之助,雪姬,守在附近,不要讓其他人靠近,必要的話可以變大一些。”
何郎君握著折扇的手一抖,隻聽少女對著半空說了句什麼,就有一黑一白兩隻貓兒忽的跳了出來,喵的一聲跑到近旁。
這樣神乎其技的舉止,唯有明教弟子才能做到,應該不是令狐傷,難道……明教弟子的功夫,連他們的貓兒也能學了嗎?
況且……大唐局勢不明,莫非明教也想要橫插一手,這一點,他們恐怕想多了。
何郎君想到了一千種可能,肚子裡醞釀了一萬種應對的方法,誰知,少女明亮的眸子看過來,絲毫不給他反應時間,簡單直接的問:“你知道安祿山要謀反嗎?”
何郎君:“…………”這話題有點敏感。--
“你是何家的獨子,何家和天策府交好,不可能不知道安祿山的狼子野心。”
十九一瞬不瞬的望著他,夜色下的眸光亮的如同一抹刀鋒,直直的映照進人的心底,她道:“你今日來詩會,是有什麼事要做?他招待的人果真是安祿山麼?”
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韓長明了。
何夫人聽到這裡,就是再粗心,也都聽明白了,咬牙切齒的道:“何懷光!出息了你,到底有什麼事連我都不知道?”
不過在外人麵前,還是要袒護自家夫君的,何夫人對卡盧比一拱手,道:“我看這位俠士和姑娘不是歹人,朝廷的事和我們韓何兩家的恩怨,還是不要插手。”
“我不插手,他恐怕走不出這彆院。”
在英姿颯爽的何夫人麵前,少女的氣勢竟然半分都不遜色:“何公子不會不知道吧,這彆院之中,千軍萬馬沒有,可武功高強的殺手,還是有那麼幾十個的。”
何懷光沒有否認,可是也沒有太大的懼色,顯然他對這種情況有一定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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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姑娘不是在下的敵人了。”
何郎君終於不再控製自己的神色,忌憚的看了一眼卡盧比,道:“不知方才姑娘提到安祿山謀反之事,可有何證據?”
“韓家的馬場,從前是為朝廷提供戰馬的,是韓家的一大經濟來源,可斷了和朝廷的生意,如何養得起這樣的彆院?”
十九這幾日,也聽了不少金城世家的明爭暗鬥,自然有幾分了解,道:“韓家既然與安祿山交好,想必馬場也是為他所用,為他私自組建的狼牙軍提供戰馬,瞞著朝
廷組建私軍,不是謀反又是什麼?”
何郎君由衷的道:“不得不說,姑娘的情報……倒是比天策府還要全麵一些。”
“安祿山如今正得聖上歡心,勢大不是一日兩日,不少世家爭相示好,他膝下義子少說也有數十個,少和韓家來往。”
他道:“從前隻當韓家趨炎附勢,還真沒有懷疑到韓大人的身上,直到前幾日在洛陽,天策府內抓到了韓家的眼線。”
一眾將士這才發覺,韓家竟然私下販賣戰馬給安祿山,幫助他組建狼牙軍,如此謀逆的作為,按照大唐律法可誅九族。
何家一向與天策交好,曾幫助天策抗衡神策軍,又是金城的世家,因而,這一探查的任務,自然落在了何懷光的身上。
他所得到的消息,最近一批戰馬交易的時間,正是今日,因而才攜夫人來此。
十九有一點沒想到,自己竟然和天策的探子有了同一目標,莫非因為是平行世界,時間線發展不同,所以這個世界的天策府陰差陽錯,能在謀反前阻止安祿山?
“我不是安祿山的殺手,也不是什麼明教的人,非要說的話……日後或許會和明教有一點關係,至少現在,可以信任。”
她的指尖遙遙一指,道:“韓長明接待的人,是安祿山麼?我的貓就在那裡,隻要我想,隨時都能取得他項上人頭。”
聽到這裡,何懷光這才意識到了什麼一樣,上下打量了一下十九,他很少關注其他女子的容光,這時細看,才發覺她年紀不大,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光景。
還是個半大的少女,難怪,難怪。
“唉……姑娘,你未免太過想當然了。”
他搖了搖頭,無奈的解釋道:“殺安祿山,其實並不太難,哪怕他身邊高手重重,總有空子可鑽,難得是他的身份。”
安祿山位高權重,手下死忠無數,若是沒有證據,殺了他卻不能給他的手下、給朝臣一個交代,天策又如何立足朝堂?
殺他不容易,更難得是之後的麻煩。
“更何況……他所接待的人,也並不是安祿山,而是大漠第一高手,令狐傷。”
何郎君歎了口氣,深深地看了卡盧比一眼,道:“這位俠士,武功之高強天下罕見,在深夜之中,更是令我忍不住毛骨悚然,我剛開始……確實是有一點懷疑。”
美麗的少女、武功高強的西域俠士,在這個節骨眼上,由不得他不多想,更何況他查過金城入關的記錄,這二人竟然都沒有戶籍、沒有路引,如憑空出現一般。
不過,韓長明的離去讓他的懷疑去了三分,卡盧比的眼疾又去三分,之後的試探隻是為了以防萬一,不成想這少女竟然如此直接,半點都不懂得成年人的規矩。
“令狐傷,他竟然來了金城,一批戰馬的交易,竟然能讓安祿山手下的第一高手親自動身,莫非他已準備起兵了麼?”
十九思忖了一會兒,隱約有了幾個猜測,喃喃道:“還是說……安祿山知道戰馬交易已經暴露的消息了,如果隻是押運交易銀兩,應該不用令狐傷和這麼多人。”
何郎君微微一笑,道:“對於消息暴露一事,統領早有準備,從定州調來的人馬就在路上,現在估計已進城了,我此行是為確定交易地點,打他個措手不及。”
當然,他也有一點誘餌的意思,以防韓家在軍隊進城之前把賬本“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