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篤誠搖了搖頭,道:“沒有,這鳳鳥棲在梧桐枝上,周圍三丈旁人退避,許是它有一種奇特的神力,叫人生不出褻瀆之心,侍衛們上不去,也不敢冒犯它。”
就是那宣稱“捉住了鳳鳥”的家臣,也不過是第一個窺見鳳鳥降世,連它的羽毛都沒有摸到一下,就為了賞賜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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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以凡人之意揣度天上的鳳鳥。”
段正淳思忖片刻,不得不承認他也和眾人一樣,看著鳳鳥就像是見了一個品性高潔的女子,無法將它當做沒有靈智的異類,不自覺的就認為它可以和自己交流。
他道:“先封鎖王府,不準他人隨意進出,鳳鳥一事……還需本王仔細斟酌。”
古篤誠一聽這話,連忙應道:<“屬下已經命人封鎖了外院,除卻發現鳳鳥的青衣家臣,其他人還沒有見過它的模樣。”
“鳳鳥”一事非同小可,因而守在此處的人固然多了一些,卻也隻有段正淳信任的“漁樵耕讀”四大家臣在近前,其餘侍衛不過是聽了幾句風聲,未見過真實模樣。
“不錯,沒有眼見之實,就是真個因為鳳鳥而出了什麼亂子,頂多不過七日,百姓的新鮮勁兒也過去了,不會再提。”
褚萬裡亦一行禮,提示道:“介時怎麼向大家解釋,還是要看王爺和陛下的,切不能因為一隻鳳鳥就壞了王爺和陛下的兄弟情義,鳳鳥有靈……終究也是異類。”=杰米哒XS
段正淳微微一笑,他與保定帝有手足之情,甚至被立為皇太弟,他人不知,他自己卻對兄弟情義極有自信,隻道:“多謝褚兄弟,你放心,我心中自由分寸。”
段氏為君者,每當過一段時間皇帝便會傳位於子、避位為僧,這種傳統已經持續了相當多代,如今保定帝無子,褚萬裡等家臣自然擔憂他會因此疑心於段正淳。
沒過多久,又聽外邊一陣轟動,一個侍衛滿麵的紅光和喜色,誠惶誠恐過來傳報:“王爺,王爺,是天龍寺高僧到了!”
大理皇室篤信佛教,曆來皇室子弟多在蒼山天龍寺出家,在佛院之中,亦隱藏著段氏一輩的高手以及隱世不出的神僧。
“好,本王親自去迎接天龍寺高僧。”
段正淳略一點頭,能夠理解侍衛的激動之情,他一整衣冠,問過刀白鳳有無不妥之處,才要邁開步子,就聽一個溫和而慈祥的聲音,忽的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不必了,貧僧出家多年,甚麼凡俗規矩忘的一乾二淨,暫且不想記起來。”
一赭石色衣衫的僧人自遠處而來,也不見他如何加快步伐,卻是三兩步之間就到了段正淳的麵前,是個白須的老者,麵帶微笑,手中握著一串很有年頭的佛珠。
“無我大師?!沒想到來的竟是您。”
段正淳怔了一下,先是對僧人行了一個大禮,隨即心中一驚,他讓朱丹臣去請天龍寺高僧,本意是請枯榮大師或者本因方丈前來,不成想卻請來了另一位高僧。
這一位無我大師,從輩分上看,還是枯榮大師的師叔,年紀早過兩個甲子,是天龍寺隱世的神僧之一,已經幾十年不曾出過天龍寺了,不成想今日竟來了王府。
難道“鳳鳥”一說真是什麼預示不成?
“阿彌陀佛,老衲枯坐修禪,忽而心有所感,果不其然,結束閉關後見著朱施主與本因正在牟尼堂中談論‘鳳鳥降世’。”
無我大師微微一笑,道:“這便是與老衲有緣了,既然心有所動,不妨出了寺走過一場,也好來此為諸位施主解惑。”
段正淳一聽,頓時顯出了然的神色。
無我大師這句話不假,這位高僧確實對妖鬼神明極有研究,天龍寺收藏過一本唐時的手劄,就是在無我大師的幾</番考證之下,才認出來自西域明教的一位弟子。
這位弟子曾跟隨夜帝,常駐於歌朵蘭大沙漠之中,也尋過無數神跡,手劄之中論證了不少不為人知的異類存在的可能。
段正淳看了一眼梧桐上的鳳鳥,在對上那雙赤色眼眸的時候,忍不住目眩神迷了一瞬,連忙搖了搖頭,重新恢複清明。
他向無我大師一拱手,道:“不知無我大師有何高見?這珍禽真是鳳鳥麼?”
無我大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在段正淳疑惑的時候,他微微一笑,解釋的道:“鳳凰乃是百鳥之王,雄的叫‘鳳’,雌的叫‘凰’,這隻……應該是一隻凰鳥才對。”
段正淳:“…………”
無我大師抬起頭來,仔細端詳了一番枝頭的凰鳥,他的目光清正平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歎,凰鳥垂下眸子,居高臨下的望著一眾人等,輕輕的啼了一聲。
這一聲輕啼,引得眾人心神一震,段正淳和刀白鳳離得近一點,隻覺得心神都要被凰鳥所吸引過去了,哪怕是無我大師也忍不住閉著眼,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古人在詩詞之中,稱讚箜篌的音色空靈悅耳,有“昆山玉碎鳳凰叫”之說,可想而知,鳳凰的叫聲到底有多麼觸動人心。
“鳳象者有五,五色而赤者鳳,黃者鵷鶵,青者鸞,紫者鸑鷟,白者鴻鵠。”
無我大師定下心神,回憶起佛家典籍之中有關於鳳凰的記載,對眾人道:“白色的鳳凰名曰鴻鵠,這便是一隻鴻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