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騰雲(三)(2 / 2)

與此同時,在他心中顏控和理智反複橫跳,哪怕一切都表明,葉孤城與南王密謀篡位,可還有一個聲音在他心中呐喊。

是啊、是啊,葉孤城是來殺你、來謀奪你的皇位的叛臣賊子,可是他真好看!

小皇帝:“…………”

葉孤城冰冷的目光看了過去,很快又移開,麵無表情道:“可惜,你不用劍。”

他說這句話時,視線正鎖定在“龍”的身上,並非是對小皇帝所說,方才接下他那一劍、救下魚家兄弟的,也正是“龍”。

一隻仿若白玉雕琢而成的龍爪,在電光石火之間抓住了他的劍鋒,劍刃擦過其上細膩而晶瑩的鱗片,摩擦出一片火星。

“我不用劍,你的對手也並不是我。”

白龍的眸子波光粼粼,語聲溫雅的不像能接下葉孤城一劍的強者,反而溫柔和煦的宛若春風,說道:“你也是叛黨麼?”

他看的清清楚楚,葉孤城的狀態似乎有一些不對,那蒼白勁瘦的肢體上,正纏繞著不詳的赤色妖氣,那是“猙”的妖氣。

葉孤城蒼白的唇動了動,一言不發。

小皇帝凝視著他英俊的臉,認真的搖了搖頭,道:“…葉城主生性孤傲高潔,又怎麼會與閹人和叛黨等人同流合汙呢?”

葉孤城殺意未散儘的看了他一眼。

小皇帝:“…………”

小皇帝堅強的糾正措辭:“…就算暫且妥協於賊人,也不能叫做同流合汙,憑空汙人清白,葉城主定然是有大苦衷的。”

葉孤城臉色蒼白,寒星一樣的眸子凝視著白龍,說道:“世上無人可威脅我。”

他這句話,顯然是打破了小皇帝為他尋找的借口和台階,南王世子一死,紫禁之巔的決戰無論生死,他皆是窮途末路。

小皇帝氣的差點當場一口氣厥過去。

他平複心緒,目光清明的道:“…聽聞白雲城乃是臨海之都,四通八達,很是富庶,想必城主平日是不缺黃白之物的。”

“至於美色,非朕妄言,以白雲城主之家世武學、姿容風采,何患無美人投懷送抱?想必南王也不是以美色打動城主,既然不為名利美色,城主又為何謀反?”

葉孤城一言不發,漆黑的發絲垂落在雪色的衣衫上,亦襯得他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不是平日裡白玉雪色般的色澤,而是近乎受了重傷一般的慘白,很是駭人。

他的視線定格在白龍的身上,似乎有一些不解,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色。

白龍纖長的眼睫眨了眨,被發絲遮住的清俊麵龐一轉,對上他看似冰冷、實則炙熱的視線,不由怔了一下,對他一笑。

葉孤城性情孤傲冷漠,與西門吹雪一般無二,珠冠為檀香木,衣衫永遠潔白如雪,他這樣冰冷的劍客,是在令人很難想象,竟然也會用灼熱的目光去看什麼人。

白龍神色自若,柔聲道:“葉城主?”

一目連對這個並不陌生,而任務者也一樣,在大唐西域的歌朵蘭大沙漠,在客棧裡,她曾感受過比這更加灼熱的目光。

這一聲“葉城主”,溫柔的宛若三月春風拂麵而來,隱約藏有一聲滌蕩人心的龍吟,令葉孤城回過神來,不由皺了下眉。

“成王敗寇,僅此而已,不必多言。”

他的話語簡潔而有力,不願再與小皇帝多說半個字,也不願再多看白龍一眼。

事實上,幾個月之前,葉孤城患上了一種怪症,他生性善於克製隱忍,近幾個月卻變得躁鬱不堪,不在海邊劈波斬浪發泄一通,就會雙目赤紅,失去自我意識。

隻有不斷的挑戰自我,約戰強者才能讓他疲憊的心靈有半刻停歇,隻有殺戮與爭鬥才能讓他獲得安寧,因而他才會在這古怪病症的影響之下,應下南平王之邀。

否則,南海飛仙島與中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又素來沒有仇怨,葉孤城又豈會為了什麼虛無縹緲的許諾幫南平王篡位?

可是方才,這俊秀的青年接下了他躁意下的一劍,在望著對方的眼眸時,葉孤城發覺自己狂躁的心靈久違的得到舒緩。

仿佛疲憊的旅人到達綠洲,終於喝到了一口清水,又好像是海上漂泊了幾個月的漁民,終於再一次見到了大地的輪廓。

若非心誌堅定,葉孤城幾乎要在這春水一般柔和的目光之中卸下防備,昏睡過去,事實上,他的確已有幾夜不曾合眼。

他甚至失去了來時對小皇帝的殺意。

這時,葉孤城忽的聽到,青年對小皇帝道:“陛下,或許你的猜測不錯,方才發覺葉城主身上似乎殘存著猙的妖氣。”

他不疾不徐的道:“看在,吾在宮中察覺到的妖氣,就是葉城主身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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