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把手言談,交換了一些情報,由於薛邵龍尚在禁足之中,不多時就有衙役敲門,要他回話。
薛邵龍把門一開,一看是個生臉孔,就知道是知府派來監視他的親信,不客氣的道:“乾什麼?!”
衙役行了個禮,餘光往房裡看了一眼,態度一點挑不出錯處來,笑道:“薛大人,知府大人方才問下來了,衙門裡來的是什麼人,與您有什麼關係?”
薛邵龍一臉不耐煩,道:“怎麼著,跟我姐夫敘個舊,還得到他跟前兒報備一下不成?我爹都不這麼管我,你回去問問婁萬生他算是哪根蔥兒啊?!”
他在家中行三,上頭還有兩個姐姐,長姐入宮為妃生有一子二女,二姐才成婚不久,嫁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捕快,這麼一說,根本無人知道真假。
衙役苦笑了一聲,彆說是他,就是婁知府也不敢跟皇帝的小舅子硬碰硬,隻能道:“不敢,不敢。”
薛邵龍陰陽怪氣,道:“我看你敢的很,還扣下了小爺的筆墨,一個多月不曾傳書回去,我爹大發雷霆,這才讓我姐夫來看看小爺闖了什麼禍……”
他生的陰驁,狹長的眸子黑而沉,不笑的時候簡直像條毒蛇,駭人的很,幽幽的對衙役道:“等小爺的禁足解了,定要回去好好的告上你們一狀!!”
衙役頭皮發麻,自個兒尋了個由頭,退下了。
他一走,薛邵龍“啪”的把門一關,回頭正對上鐵手讚許的目光,不由輕咳一聲,道:“二哥要查宜州案,就不能讓這狗東西知道,我這是權宜之計。”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婁知府在宜州任職了二十餘年,與世家勢力多有關聯,豈止是根基深厚,若他誠心阻撓查案,隻怕鐵手也要空手而歸。
鐵手也知曉其中關節,於是眉一揚,了然的對他一笑,心中很是有幾分感慨,暗道:“倒是比五年之前穩重了許多,看來這些年很是受了一番磨礪。”
薛邵龍一整衣冠,又道:“二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去暖香閣的話,我可得提前寫一封手書給你,若是沒有推薦信,外地人是進不去那裡的。”
尤其是這些時日,由於奇貨可居,暖香閣的地位與日俱增,甚至招攬了許多有名的武林人士,其中不亞於鐵手者也有一二,簡直不像是個青樓了。
鐵手在心中思忖了一番,搖了搖頭,道:“我要先去義莊驗屍,義莊的記錄一定有死者的身份,或許可以從中找出一些線索,待過兩日再去暖香閣。”
他是個捕快,捕快查案是講證據的,柳城的凶案固然與宜州相似,可也要親眼見過才行,還有暖香閣……要進一座銷金窟,首先得有足夠的銀子。
薛邵龍不疑有他,道:“也好,正好今日已到時間了,再留的久些那狗屁知府又要疑神疑鬼,待過一兩日,我命人將推薦信與古籍一同送到客棧去。”
他被稱為“小神捕”,雖困在這兒,手下卻不是一個親信都沒有的,隻是自己出不去府衙,否則叫婁知府尋到了由頭,還要連累他爹積累下的名聲。
鐵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古籍就不必了。”
未免引起知府的懷疑,他沒有繼續待下去,在給薛邵龍留下了客棧的地址之後,就離開了府衙。
烈日炎炎,半空中沒有一絲雲彩,明亮的陽光直直的灑下來,曬的人止不住的眼暈,就連路上都沒有多少行人,偶爾有人也是打著蒲扇,撐著傘。
鐵手忽的轉了一個彎,往商鋪巷子裡去了。
紅葉有體寒之症,一向手足冰冷,而他與冷血內力深厚、不懼寒暑,幾乎一年四季都穿這一身衣裳,見了路上羅扇輕搖的女子,才想起正是盛夏。
誰知,一進巷子就是另一番天地,不同於敞亮的公門大道,路邊都支著涼蓬,還有小販在叫賣瓜果和脂粉,鋪子裡頭多是女眷,也有陪同的男人。
“方才、方才那紅衣裳的姑娘,你瞧見了沒?”
小販喘著氣,一臉癡迷的望向某一個方向,使勁兒吞了吞口水,對兩旁的同伴道:“咱們宜州城,何時竟出了這樣的絕色?還沒被萬歲選入宮中?!”
一旁的小工抓耳撓腮,急得不行:“什麼?你瞧見了?她身上可披著紗呢,光能看見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身邊還跟個黑麵神,那眼神,嚇了我一跳!”
鐵手的腳步一頓,對二人道:“是什麼姑娘?”
小販指了一下方向,歎息道:“就是方才,巷子裡來了一個紅衣裳的美人兒,男人看一眼,就要忍不住麵紅耳赤呢,可惜名花有主,旁邊跟了個眼神涼嗖嗖的小白臉兒,白瞎了那美人兒的大好身段。”
他瞧的真真兒的,美人身上還披著紗呢,可那起伏的身段,絕對是難得一遇的極品,纖細而不見骨,豐盈卻不見肉,叫小白臉兒嚇走不少尾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