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撈幾條小魚兒當儲備糧的招財貓巨冤。
“它在朱府,這件事是一個誤會,你不要怕。”
鮫人的語氣輕柔了一些,蚌精是它的侍女,按理來說它們應該十分親近,可不知為何,有關於它的一切記憶都似被塗抹過一樣,隻剩下寥寥數語。
它將經過一一說明,這才讓蚌精放下了心。
“無論是什麼原因,千姬大人您這樣尊貴的身份,突然出現在快活城,真的是讓我大吃一驚呢。”
蚌精驚訝的“呀”了一聲,明顯受寵若驚,在李媚娘麵前的可靠,快活王眼中的冰冷全然不見了。
它雙目含淚,道:“沒想到我這樣的小妖怪,竟然讓尊貴的千姬大人不遠萬裡,前來小世界……”
“停——”
鮫人受不了這樣的腔調,於是做了個手勢,製止了蚌精下一輪的讚頌,水生的妖怪就是這樣,或許是古老/習慣的流傳,說話的調子都像唱歌一樣。
它想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麼會在快活城?”
蚌精咬了下唇,眸光一轉,輕輕的望向了李媚娘,道:“我與招財貓一樣,與一個人類結緣了,隻有了結二者之間的緣分,才可以回到大人的身邊。”
鮫人看了一眼李媚娘,見她隻是站了一會,就忍不住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心裡有了一個答案。
這是一個將死之人。
隻不過在最後一刻,與蚌精結緣,被它用妖力強行延續了生命,隻是心口的致命傷不可複原,一旦離開蚌殼太久,失去維係生命的妖力就會死亡。
果然,蚌精對它一點也不隱瞞,將來龍去脈一一說明之後,道:“人類的壽命太短了,短到我們打個盹兒的功夫,就過去了一大半,媚娘也隻剩下十幾天的時間,在生命的儘頭,我不想她留下遺憾。”
鮫人清如水的眸光一轉,淡淡道:“那他呢。”
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快活王了,它的殺意一直沒有消散,即使快活王聽令不再作惡,可過去的一切絕不可能過去,尤其他還滅了沈浪的滿門。
蚌精遲疑了一下,看向李媚娘:“柴玉關……”
這就為難了,倘若沒有李媚娘結緣,快活王的死活與它何乾?可它的結緣之人見過他一麵,似乎又勾動了一絲情意,現在殺了他,她會不會傷心?
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柴玉關一言不發,眸子裡的神色越來越深,那是他引而不發的怒氣、屈辱,甚至還有一絲冰冷。
倘若在十天之前,有人對他說,會有兩個女人站在你的快活城中,對你視若無物,當做一隻螻蟻一樣討論去留,他一定會認為這個人是瘋的可笑。
他可是柴玉關。
一個武林人敢稱異姓王,朝廷卻毫無動作,這又代表了什麼?他已奪得天下武林秘籍,是當今世上第一人,已有多久沒有人敢對他態度如此輕慢。
可到了如今,笑話卻成真了——
這兩隻妖怪披著人皮,站在他的大殿上,態度中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強者對於弱者的傲慢,這肆無忌憚、居高臨下的感覺,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仿佛用一隻手、一張嘴,就能決定他的死活。
柴玉關的怒氣隱藏的很好,神色也很平和,隻有十分了解他的李媚娘咬了下唇,道:“柴大哥?”
她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又不太確定,畢竟他們分離了十幾年,而這到底帶給了他多少改變?
柴玉關卻溫和一笑,將最後一絲戾色隱去,從容的道:“事關在下的性命,二位可否聽我一言?”
他執起李媚娘的手,溫柔的與她相視一眼,不疾不徐的道:“媚娘的身子不成,恐怕命不久矣,約摸就在這幾日的光景了,在下也沒有獨活的打算。”
“你打算殉情?”
鮫人的感知很敏銳,它的眸子如一柄利劍,寒光直射到人的心裡,又像是清澈的寒潭,能映照出最陰暗的一麵,道:“你舍得這十幾年的霸業,舍得一手建立的快活城,和江湖上無人能敵的威望嗎?”
柴玉關從容不迫的一笑:“這有什麼不舍得?”
他麵如冠玉,一旦露出這樣的神色,實在很容易讓人信任,道:“與媚娘相比,一切聲名都是浮雲而已,早在三日之前,在下就已經在準備身後之事了,此生雖與她無緣,來世我卻勝了朱百萬一步!”
李媚娘眼含淚光,道:“你又何必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