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飛心道:說什麼都信,真是一個傻女人。
她不信柴玉關會改邪歸正,放棄快活城,放棄自己十幾年的霸業,放的下,他就不是柴玉關了。
“這幾日與媚娘重逢,在下心中欣喜若狂,偏偏又得知她命不久矣……大喜大悲之後,或許人也看開了,竟也對自己過去的行徑反思了一二。”
快活王目光深遠,道:“過去我做過許多事,有一些是為了媚娘,有一些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如今人之將死,大徹大悟,也就有了一些彌補的想法。”
鮫人幽幽的道:“彌補?莫非你殺了的人還能活過來不成?倘若不是,那就不叫做彌補,而是贖罪……可你一個人的命,是抵不過許多人命的。”
柴玉關微微一笑,改口道:“也算是贖罪吧。”
他轉了下扳指,道:“在十幾年前,王雲夢曾蠱惑我做過一件事,害了不少江湖人,如今還有許多人不知內情,找不到仇人,我打算在快活城召開武林大會,邀請一些人的後人來,揭開當時的黑幕。”
這話一出,不要說是一旁的宋離與白飛飛,就是偽裝成侍女的王雲夢和白靜,也不由大吃一驚。
十餘年之前,為了成為天下第一人,有資格迎娶心上人,他誆騙王雲夢訂下了一個密計,先將天下武林高手誘至衡山,然後騙到其獨門秘技,最後對其一網打儘,將江湖上的武功精萃都集於一身。
事成之後,柴玉關甚至也想殺了王雲夢,不過被她逃脫罷了,這件事之後,他詐死了幾年成了邊關的快活王,一旦事發,就是要與整個江湖為敵。
“柴玉關——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王雲夢的人/皮/麵具之下,臉色鐵青,怒火從心口一路燒上了頭腦,心中恨恨,心道:“就為了這個女人?你情願放棄一切,好啊,你還真是癡情!”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幾乎壓不住心中的殺意。
雲夢仙子對他又愛又恨,自己也得了好處,自然不會揭發愛人,可如今,為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他寧可身敗名裂,與全天下武林人為敵!
“李媚娘,你何德何能?!還有柴玉關這個負心人,實在是欺人太甚,我發誓你們都要死,死!!!”
不止是王雲夢,白靜同樣怒火中燒,她對快活王的愛有多深,如今的恨就有多麼徹骨,這幾日偽裝成侍女,本是要對李媚娘下手,可一直沒機會。
誰知今日,卻聽到這麼一個震撼性的消息!
柴玉關神色如常,道:“一切事從我身上起,也從我身上結束,贖過了罪,我也能去的安心一些。”
他說完這些,十分釋然的一笑,與李媚娘低聲說了幾句話,這麼詢問的看向了鮫人,道:“可否?”
鮫人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道:“就這麼做。”
它一向有什麼說什麼,從不彎彎繞繞,做事也是一樣,殺一個人能解決的事,為什麼還要去思考呢?可是蚌精的結緣之人,與此人又有一段姻緣。
不過看李媚娘的氣色,也不過十來天的命,這麼一點時間它等得起,就當是安撫受驚的蚌精了。
蚌精喜極而泣,怯怯的道:“多謝千姬大人!”
鮫人伸出一隻柔軟、冰冷的手,這隻妖靈立刻化作一隻三寸長的玉蚌,兩片蚌殼一張一合,露出裡麵拇指大的小人兒,落在人魚百合花似的手中。
“了結與人類的結緣,你也與我一同回去。”
鮫人忍耐著大漠的風沙,乾燥的氣候,對妖靈道:“這裡太乾燥了,對於我們水生妖怪來說,實在不太適合生存,隻有永生之海,才是你我的歸宿。”
它捧著蚌精的手,肌膚潔白而瑩潤,手背上卻一點一點的生出了赤色的鱗片,天氣乾燥,它已經兩三日沒有回到水中,幾乎維持不住人類形態了。
蚌精道:“千姬大人,我帶您去這裡的湯池。”
它化作一縷清風,指引鮫人與它一起離開,到這幾日常泡的水中去,那是一個美麗的溫泉,是快活王的享受場所之一,前幾日被李媚娘給了蚌精。
眼見兩隻妖鬼一前一後、化作清風離去,宋離也帶著白飛飛去客房,大殿上隻剩下李媚娘二人。
柴玉關扶著心上人坐下,為她倒了杯茶,狀似無意的道:“媚娘,方才看千姬姑娘的精神不佳,也不知有什麼緩解的法子,你與青姑娘一起,少說也有十幾年了,可知道它們缺了水,影響大不大??”
“千姬姑娘不知,不過青姑娘……它一向是不肯離開水太久的,哪怕到大漠來,也要走地下河。”
李媚娘不疑有他,輕輕的道:“這十幾年,我昏睡的時候更多,可也沒離開過江河,以前聽青姑娘提起過,如果離開水太久,是無法維持人形的。”
柴玉關微微一笑,道:“人形不算什麼,你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隻要對性命無憂,就是好的了。”
李媚娘也點了下頭,隻是眉目哀婉,仍舊有些擔心,道:“話是這麼說,可魚離了水,如何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