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章,看什麼呢?”師兄推了他一下。
馮子章猛地回過神來,恍惚道:“沒什麼。”
“該走了,臨江會馬上就要開場了。”
馮子章不死心地回頭再望,卻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方才那人的樣貌了。
大抵是對方用了什麼障眼法,方才在酒樓中見到的也並非真貌。
馮子章覺得遺憾,但很快便不再去想,修真之人切忌牽扯過多,若是有緣,總能再見。
落花隨流水一路飄出臨江城向西而去。
寧不為蹲在河邊撚起了一片桃花瓣,遞到旁邊被他放在石頭上的孩子嘴邊上,問:“吃嗎?”
小孩什麼都不懂,見他遞過來張嘴就啃,吧嗒了半晌後哇得一聲哭了起來。
寧不為從河裡又撚起片桃花瓣,放在嘴裡嚼了嚼,苦得他呸呸吐了出來。
然後捏開小孩的嘴把那片被吧嗒爛的桃花揪了出來,在河水裡涮了涮手,一把將孩子抄起來,看著滿河的桃花瓣遷怒道:“哪個缺德貨閒得沒事往河裡撒花玩?”
小孩還在哭,寧不為捏住他的小嘴巴,不甚走心地哄他:“不哭,等你爹恢複修為,就把那缺德貨殺了給你報仇雪恨。”
小孩被捏住嘴巴,喘不上氣來臉都憋紫了。
寧不為大發慈悲地鬆開手,熟門熟路地把食指塞進他嘴裡,果不其然哭聲頓停。
寧不為還沒來得及得意,胳膊間便傳來一股溫熱的濕意,頓時渾身一僵,繼而殺氣騰騰地瞪著懷裡的孩子,怒道:“你怎麼又尿了!?”
讓整個十七州都聞風喪膽的大魔頭指著石頭上一溜排開的幾件衣服,憤怒地質問懷裡的小孩,“你數數你都尿了幾件衣裳了?我身上穿的是最後一件!”
然而他兒子毫無悔改之意,含著兩泡淚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生氣,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指,“啊~”
寧不為:“…………”
大魔頭憤怒了半晌,然後老老實實蹲在河邊開始洗被尿濕的衣裳,冰冷的河水凍得手通紅,明明是一個小清潔術就能搞定的事情,卻因為他修為儘失而不得不飽受折磨。
寧不為活了五百多歲就沒親手洗過衣裳,結果這小東西出現不到十天,他洗了已經夠八百次。
作天作地的魔頭就沒受過這麼大委屈。
他洗完衣裳晾到石頭上,光裸著上半身盤腿而坐,把光溜溜的小屁孩放到腿上,指著他的鼻子惡狠狠道:“再敢尿老子就閹了你。”
白嫩嫩的小腳丫踩到他的腹肌上,小孩子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兩隻小腳丫子在他肚子上蹬來蹬去。
寧不為一隻手就把他兩隻腳丫全攥住,將小孩倒著提起來懸在河麵上,“把你扔到河裡喂魚信不信?”
小孩咯咯地笑了起來,兩隻小胳膊在空氣裡亂晃,然後打了個噴嚏。
秋天的風還是很涼,寧不為皺了皺眉,將小孩抱回來放到腿上,扯了件晾得差不多乾的衣服使勁甩了甩,還是有點潮濕,皺著眉穿到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摸了摸乾透了,他才脫下來,用衣裳把光溜溜的孩子裹住抱在了懷裡。
寧不為坐在河邊看了看四周,還是一模一樣的枯樹野草,
這是寧不為醒過來的第九天,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掉進了暗域裡,但是邊上就是無儘河,而且越往上走河水越清澈,很顯然他已經出了兌府——無儘河自東向西途徑震府、中州和兌府,隻有兌府那一段是渾濁不見底的,中州和震府的河水尤為清澈。
可十七州那麼大,便是他修為尚在,有引路符在手,橫跨一州也要過十幾個大陣,更遑論他現在修為全失,可能走上十幾年都出不了一個州。
現在秋天還好,天氣不那麼冷,他可以隨便吃點野果子,偶爾還能烤個野雞吃,但小崽子現在隻能喝血,一天兩天還好,若長此以往,小崽子也受不住。
衣服也不夠他尿的。
想起換尿布寧不為就頭大,必須儘快找個城鎮,先換身衣服好好洗個澡,他現在隻覺得自己滿身都是小崽子的尿味。
寧不為把小孩揣進懷裡,見他還眨巴著眼睛望著自己,眉梢一挑,“爹給你取個名字。”
“你是在秋雨裡出生的,不如你以後就叫——”寧不為不懷好意地勾起嘴角,“尿尿吧。”
作者有話要說:寧修:撒開我!我要換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