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吃飽了,這會兒窩在寧不為懷裡睡得正香,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小臉上還帶著笑。
風有點大,寧不為給他把繈褓掖了掖,不知不覺走進了一條窄巷子裡。
這條巷子狹窄陰暗,斑駁的牆壁上爬滿了綠色細長的藤蔓,葉子在風種微微晃動,但是這巷子寂靜非常,根本沒有風。
寧不為走了幾步停了下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貼著地麵從背後響起,下一瞬淒厲的惡鬼聲充斥著整個小巷子,一片朱雀刀的碎片深深的插在青石磚上,裂紋如蛛網般散開,周圍是被斬斷的七零八落的藤蔓。
巷子口正準備衝進去救人的馮子章猛地縮回了頭,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覺。
寧不為抱著熟睡的孩子,背後彌漫著無數黑霧,數不清的猩紅鬼眼在黑霧中閃爍不定,他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站著的人。
晏蘭佩驚訝道:“竟還是個深藏不露的。”
“沒見識就滾出去多練練,往雲中門那幾個蠢貨身上種也就算了,還敢惦記我兒子?”寧不為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個死物。
巷口的馮子章乍然聽見自己宗門的名字,頓時一愣。
晏蘭佩恍然大悟的看著寧不為,“原來就是你截殺了我的獵物。”
“不殺等著他們變成你的傀儡?”寧不為語氣裡夾雜著一絲厭惡。
晏蘭佩道:“那師兄弟四人資質都不錯,我可是物色了許久,真是太可惜了。”
他在承運樓往雲中門那師兄弟四人身上種下了種子,等種子在他們體內發芽慢慢吸收掉對方身上的靈力,誰知有兩人突然中途被人截殺讓他功虧一簣,隻能吞食掉血肉,隻有那個修為最高的韓子楊發芽成功,修為和血肉都已為他所用。
隻是可惜了資質最好的那個馮子章,身上的種子一直沒發芽。
“馮道友,既然來了也彆藏著了,出來見見吧。”晏蘭佩未回頭,長袖一揮,巷口突然多了個穿青衫束蓮花冠的修士。
“師兄!”馮子章一眼便認出了韓子楊身上的玉佩,從巷口衝了進來,卻在看清對方之後退後了兩步,聲音發顫,“師、師兄?”
隻見韓子楊整張臉纏繞著綠色藤蔓,兩顆眼球凸在外麵,還不斷有細小的藤葉從眼球處往外冒,看得馮子章頭皮發涼。
晏蘭佩根本不在意多出來的馮子章,他盯著麵前的寧不為,“閣下到底是何人?”
“你祖宗。”寧不為冷笑,身後的黑霧瞬息擴散開來。
晏蘭佩長袖一揮,警惕地退後幾步,七八個綠藤做成的傀儡擋在了他跟前,衝上去將那黑霧打散。
淒厲的叫聲在巷子中經久不絕,待黑霧散去,那父子兩個卻不見了人影。
晏蘭佩意識到自己被耍,登時大怒,“給我追!”
寧不為抱著孩子在屋頂上跑,馮子章禦劍緊緊跟在他身後。
寧不為見狀怒道:“你跟著我作甚?”
馮子章大聲道:“我子宋子陳師兄是不是你殺的!?”
地麵的藤蔓馬上就要追來,寧不為沒工夫跟他扯,從屋簷上一躍而下,滾了幾圈落在了另一個屋頂上,瓦片砸了個七零八落,然後繼續爬起來往前跑。
馮子章聲音裡還帶著哭腔,“你為什麼要殺我兩個師兄!?”
藤蔓的速度越來越快,馮子章還在這裡黏糊,寧不為怒喝道:“不殺他們也活不成,隻會神魂俱滅變成傀儡,死在我手裡起碼還能轉世投胎,你是不是屬棒槌的!”
馮子章禦劍貼著屋頂飛行,正好跟上他的速度,“那晏蘭佩究竟是何人?他為何要害我們?”
寧不為著急逃命,快要被這個傻子氣笑,“你去問他啊!你問我乾什麼!?”
“我打不過他。”馮子章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目光真摯地望著他,“看在你保住我子宋子陳師兄神魂的份上,我替他們謝過你。”
寧不為覺得這是個真傻子。
要是有人殺了他的同門,即便是出於這種原因他也會殺了此人泄憤,這傻子竟然還一本正經地同他道謝,也不怕他那兩個師兄氣得變成厲鬼揍他一頓。
原本貼著地麵飛速延伸的藤蔓衝天而起,直直的衝著寧不為手中的寧修而來,而後被淩冽的寒光斬斷,豈料這藤蔓斷而不絕,從四麵八方朝著寧不為圍攏而來。
“我來幫你!”馮子章祭出琉璃球,七彩的流光瞬時擴散將他們罩住。
“蠢貨!快住手!”寧不為快要被他氣吐血。
幾乎就是同時,地麵開始劇烈地震動,臨江城的中央一顆幾十丈粗綠色藤蔓衝天而起,在空中飛速蔓延,引得城內修士紛紛震動。
“啊?”馮子章眼看著那七彩的靈力全都被吸收到了藤蔓裡,原本手臂粗的藤蔓猛地暴漲幾十寸,糾結纏繞成球,將他們三人包裹了進去。
寧修突然驚醒,周圍一片冰冷漆黑,哇得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