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受驚過度,三魂七魄皆不穩,一小團靈識窩在他懷裡將散未散,小手抓著他的袖子死死不放。
怎麼嚇這般模樣?
褚峻給懷中的孩子渡了些靈力,可孩子驚懼過度,根本接收不到,依舊哭得撕心裂肺。
前兩次隻要他渡過靈力去,孩子便會安靜下來,現在靈力渡不過去,他隻能動作生疏地拍著小孩的後背,清泠的聲音罕見地溫和,“彆怕。”
大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正窩在他懷裡嚎哭的小孩兒哭聲漸止,睜開了眼睛,裡麵蓄滿了淚,委屈又害怕地望著他,不停地抽噎著,兩隻小手都抓著他柔軟的袖子不放。
間或還要打個哭嗝。
褚峻見他終於哭得不那麼撕心裂肺,試探地渡給他一些細微的靈力,“怎會嚇成這樣?”
寧修一邊抽泣一邊看著他,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聽語氣知道是在哄自己,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嘩下來了,委屈巴巴地歪頭埋進了他懷裡,小身子哭得一顫一顫的,“嗚嗚——嗚嗚——”
爹爹——壞——
爹爹——
本來以為哄好的小孩哭得更凶了,褚峻隻好不停的輕怕著他的後背,一點一點地給他渡靈力過去,口中低聲念著安神咒。
抱著自己的懷抱暖融融的,被好聽的聲音輕輕安撫著,寧修哭得也沒有力氣了,軟乎乎地窩在褚峻的懷裡,眼睛紅彤彤地望著他。
“啊~”原本奶呼呼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是你呀~
“啊~”寧修抽了抽鼻子,拍了拍他的衣服。
好聽~
識海裡終於清淨下來,煦風微漾。
寧修大約是哭得累了,閉上眼睛窩在他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褚峻將這一小團靈識查看了一遍,清冷的目光停留在了孩子的心口,那裡隱隱發著淡青色的光,他將孩子的衣服掀開——
“李乘風,你的符畫得也太醜了。”馮子章蹲在床邊看寧不為畫符,隻覺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寧不為符隻畫了一半靈力就沒了,衝馮子章伸手,“再來。”
馮子章把剩下的一半靈力全都渡給了他,“你這是畫的什麼符?一個符就要耗掉我全部的靈力。”
“普通的安神符。”寧不為在寧修的心口落下最後一筆,馮子章給他的靈力也隻剩了一點兒。
馮子章看了半天沒從那鬼畫符裡看出點門道來,但直覺這個符應當是很厲害,不等他多看兩眼,寧不為就用繈褓把孩子包了起來,反手遞給他一個圓圓的玉色小石頭。
“這是什麼?”馮子章捏了捏那石頭,竟然還有點軟。
“玉靈丹。”寧不為頭也不回道,伸手把睡著的寧修抱了起來。
“玉玉玉玉靈丹!”馮子章登時覺得手裡的綠石頭重逾千斤,“李、李道友,這可萬萬使不得!”
玉靈丹是可遇不可求的天階上品丹藥,百萬上品靈石都不見得能買到手,他師父聞鶴深有一顆,掌門求了許多次都沒求去,現在還被他師父寶貝一樣供著。
“這是謝禮。”寧不為抱著寧修轉過頭來看著他道:“謝你不顧危險救我兒子。”
馮子章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不管掉下去的是誰我都會去救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最後還是勞煩你救的我……這玉靈丹價值貴重,我不能收——”
“給你你就拿著。”寧不為不耐煩地皺眉,“哪來這麼多廢話。”
寧不為脾氣不好,發起火來更是嚇人,馮子章登時不敢再推拒了,小心翼翼地將玉靈丹收起來,“多謝李前輩。”
這會兒一下子從李乘風直接變成了李前輩。
寧不為懶得搭理他那誠惶誠恐的眼神,抱著寧修站在窗戶邊開了條細縫往外看。
外麵是普天蓋地密密麻麻的綠藤,似活物般還在不斷擴張著領地。
渡鹿尊者失蹤,四季堂的堂主梅落雪擔起城主的大任,和崇正盟聯手四處搜救落單的修士,江一正回了四季堂,而寧不為和馮子章被褚蓀安排在了一處較為安全的客棧中,這裡麵還有上百名躲難的修士,嘈雜得厲害。
臨江城已經被那妖藤封了七天。
城裡的修士想方設法也出不去,有魯莽膽大又或者自恃修為強橫的想要出去,卻統統化作了那參天妖藤的養分。
而最令人恐懼的是,修士在裡麵一旦動用靈力就會被纏上,而城中的靈氣卻在一點一點變得稀薄,若是再不想辦法將這妖物除掉,恐怕這裡將會變成一座死城。
馮子章有些頹喪地坐在桌子前,外麵又有修士起了衝突,不知是在打架還是群毆。
寧修在寧不為懷裡打了個哆嗦,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小腿還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