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受死!”寧不為愣神的功夫,突然有人怒喝一聲,卻是一掌衝他後麵的寧修江一正等人襲去。
寧不為眸光一冷,飛身上前硬生生地對上了他那一掌。
馮子章第一次反應這麼快想保護弟弟妹妹,結果腳下一滑噗通掉進了海裡。
寧不為分神去救他,卻冷不丁看見了個人影,心神一震。
原本製住寧帆和謝酒的那陣倏然一鬆,出現了片刻的漏洞,兩道流光瞬間逃之夭夭。
隻是兩人都沒察覺到兩隻黑色的蟲子趴在了他們後頸,悄無聲息地融合了進去。
王濱雖偷襲不成,但目的已經達到,虛晃一招之後,消失地無影無蹤。
馮子章從海水裡撲騰上來,身上掛了些七零八碎的東西,江一正趕忙幫他摘下來。
“紫府不見了!”有人從海裡破水而出,氣急敗壞道:“景和太尊的紫府被人收走了!”
“會不會是有人趁亂收走了?”一個年輕的修士掃視了周圍一圈。
在場的有不少長老是各大宗門世家的長老,若是趁人不注意悄無聲息收起一座紫府來也未必不可能。
“憑什麼?大家不應該見者有份麼?”有人陰陽怪氣地嘀咕,“仗著修為高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
也有人皺眉,不讚同道:“景和太尊是為了保護大家才隕落的,他老人家剛隕落你們就搶他的紫府——”
“你這話說的,景和太尊的恩德我們自然會銘記於心,可是就算我們不搶也會有彆人來搶,何必白白便宜了彆人?”
“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大機緣……”
也有覺得這樣做十分不妥的修士,離這群想找法寶找紅眼的修士遠遠的調息,但終究隻是少數。
利字當頭,且是求之不得的大利,少有人能抑製住貪欲。
甚至有些長老都開始四處搜尋,想找到那個獨吞紫府的人。
郝諍聽著這些修士的話,歎了口氣。
旁邊的弟子道:“院長,這些人也太過分了,方才他們得太尊庇佑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真替景和太尊感到不值。”
郝諍搖搖頭,“人之本性罷了。”
桑田看著七零八落飄浮在海麵上的論道山殘骸,麵色慘白,旁邊有人上前同他稟報,“代樓主,藏海樓的弟子……隻剩了十之二三,夫人和小姐公子們離得遠,又救護及時,並無大礙。”
“人活著就好……”桑田眼神頹敗,卻又強打起精神來自我安慰,“組織剩餘的弟子搜救打撈。”
“是,還有咱們藏海樓的鎮魂流雲……”
桑田聞言神識擴散試圖尋找鎮魂流雲的蹤跡,卻毫無所獲,不過就算能找到,他也沒有那個信心能虎口奪食,從寧不為手裡把鎮魂流雲搶回來。
過了片刻之後,他禦劍飛到了郝諍麵前,行禮道:“多謝郝院長出手相助。”
郝諍道:“不必謝我,那寧帆和謝酒在論道山擺下了換運大陣,若不是寧不為關鍵時候強行改陣,隻怕你們桑家的氣運已經徹底絕滅了。”
桑田麵色大變。
“他救了你們藏海樓桑氏一族的氣運,給你們留了一線生機——”郝諍目光深遠地看向桑田,“這因果就算百年千年,你們這代也難還。”
桑田深深作揖,“多謝郝院長指點。”
郝諍歎了口氣,“指點算不上,隻望你們桑家好自為之。”
他話音剛落,天邊幾十道流光倏然而至。
卻是尚暖薇帶人趕到,旁邊還跟著沈溪。
尚暖薇將一卷紙交到郝諍手中,道:“我們已經找到破解這蠱蟲的辦法了,隻不過實施起來要稍微麻煩些。”
郝諍點頭,交給旁邊的長老,道:“派人散發下去,在蠱蟲被徹底祛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此處。”
那人拿著解蠱之法離開,沒多久眾人就紛紛湧了上去,畢竟體內有蟲子還會隨時走火入魔,不可能不擔心。
最開始的雜亂無章過後,很快各個宗門就組織起來,又有藏海樓和萬玄院的人在維持秩序,乍一看竟然也井井有條。
隻是有些對景和太尊的紫府不死心的修士還堅持往海裡探尋,被脾氣爆的尚暖薇一頓教訓之後,也老老實實去解蠱蟲了。
尚暖薇回到郝諍跟前替他將體內的蠱蟲除去,道:“之前不管怎麼樣都聯係不到論道山,所有的傳信都是有去無回,若不是碰上了無時宗的沈溪長老,隻怕我們還要來得再晚一些。”
沈溪現在臉上還是慘白一片,不過好歹能行動自如了,她本在房間內療傷,但是察覺到長生道場的異動,便趁著陣法亂動的時候找到了漏洞,從論道山出來,正巧碰上束手無策進不去論道山的尚暖薇等人,便幫忙將人帶了進來,而被困在雨眠山的無時宗弟子因為被及時接到了樂源城,而有幸躲過了這一劫。
“我已聯係上掌門,無時宗和崇正盟的人正在趕來的路上。”沈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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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太尊隕落對於無時宗來說絕對是一等一的大事,她跟著褚臨淵修習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在她八風不動的師尊臉上看到震驚無措的神色。
景和太尊這一隕落,對整個無時宗而言都是致命的打擊。
郝諍歎息一聲,繼而正色道:“此次乃是寧帆和謝酒這二人作亂,就連王家都牽涉其中,各門派都損失慘重,隻是方才我搜查周圍,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桑田在一旁聽著,剛要說寧不為,忽然又想起方才郝諍說的氣運之事,訕訕地閉上了嘴。
這等大恩,他們桑家可該怎麼還?
海麵上,即墨鴻彩帶著步清和宗鎏宗盛解了蠱蟲之毒,正在和裴和光道彆。
“道場之上多謝裴兄出手相助。”即墨鴻彩對他拱手行禮道:“若非裴兄,我們幾人怕是難逃此劫,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日後裴兄去青丹堂拿丹藥,隻要報我的名字,一律免費。”
裴和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道:“嗐,舉手之勞罷了。”
與裴和光分開之後,步清對即墨鴻彩道:“師兄,咱們之前不是還答應給寧…固魂丹嗎?”
即墨鴻彩眼神意味不明,低聲道:“此事容後再議。”
遠處海邊的沙灘上,一個看上去不過及笄的姑娘步履匆匆進了旁邊的飛舟。
穿著鵝黃長衫的女子正在舟上飲茶,旁邊侍立著個十八九歲的溫婉姑娘,正細心地給她添茶。
“師父,聽說那換運大陣被寧先生給破了。”鐘兒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道:“桑家雖然損傷慘重,但生機尚存,氣運仍在。”
“師父,這就是您說的給桑家求的一線生機?”以南大著膽子開口問道。
“沒錯。”桑雲緩緩道:“若不是老祖宗攢下的機緣,莫說一塊鎮魂流雲,便是上百塊也未必能求來這一線生機。”
“老祖宗攢下的機緣?”以南這些天聽鐘兒說了不少桑家的事,“難道是桑畔風老祖?”
桑雲不置可否。
“那寧先生——”鐘兒有些擔憂,“如此大恩該怎麼償還?”
“這便是桑家該考慮的事情了。”桑雲道:“已與我們無關。”
“師父,景和太尊真的隕落了嗎?”
“天機不可泄露。”
靈舟悄無聲息地飛入了雲中,離論道山殘骸越來越遠,消失不見。
——
一把巨大的玉尺正在高空中飛行。
大黃站在尺子上打了個滑,使勁抖落了身上的海水,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江一正在給馮子章療傷,他雖然僥幸從褚信的手下逃出來,但還是受了不輕的傷。
崔元白坐在寧不為身邊,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臉不太舒服的模樣。
寧修被寧不為抱在懷裡,使勁拽他的袖子,“啊~噠噠~”
爹爹~娘親去哪裡了呀~
寧不為將新得的這塊朱雀刀碎片收起來,目光晦暗不明。
崔元白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道:“父親,我不舒服。”
寧不為猛地回過神來,伸手將他抱過來放到腿上,“哪裡不舒服?”
“肚子。”崔元白低頭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好撐呀。”
寧不為給他把脈,稍微有些積食,問道:“你之前吃什麼東西了?”
“剛剛把那座紫府吞了。”崔元白眉頭緊皺,“爹囑咐我再難受也不能吐出來。”
“哦,你把紫府吞了當然會——”寧不為突然愣住,聲音猛地抬高,“你說你把什麼吞了!?”
崔元白一臉懵懂道:“剛才落進海裡的那座大大的紫府呀,就是之前父親和爹把我救出來的那個。”
他像模像樣地歎了口氣,“爹說這紫府是我的東西,不能被彆人搶走,一出現就要吞掉。”
寧不為:“…………”
好你個褚峻。
生吞下一個紫府秘|境,合體期之上的修士才能勉強做到,不過崔元白本就是紫炎刀刀靈化形,這雨眠山的紫府秘|境又是他親爹隕落之後形成的,他自然能吞。
不僅能吞,還完全能煉化成自己的紫府。
況且這雨眠山秘|境本來就是剛被發現沒多久,崔成泓攢了一輩子的寶貝再加上這萬年來集天地靈氣不知形成了多少靈物至寶在裡麵……
天降橫財。
這財橫到什麼程度呢——簡而言之,就算現在崔成泓在世,看到都要眼紅拚命的程度。
有了這紫府,崔元白以後不用像其他修士一樣辛辛苦苦找機緣攢家底,這裡麵的東西足夠供這小子一路飛升。
寧不為使勁揉了揉崔元白的腦袋,“聽你娘的話,再難受也不能吐出來。”
“娘?”崔元白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