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帶著靈力的細網對著寧不為兜頭撲下。
——
房晚臣拚命地往前跑,但是隨著他每次落下腳步,周圍的天色忽明忽暗,太陽都隨著升落了好幾輪,仿佛過去了許多天,等他跑到裴四家院子外的時候,便見門前又聚集了許多人。
剛才李乘風說破局讓時間加速,那是誰讓時間快了這麼多——
他抬起頭,就和樹上站著的人對上了目光。
褚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乘風呢?”
房晚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緊張道:“我們碰上了個叫謝酒的人,那人會用火符,乘風兄和他打起來了,讓我先走——”
“什麼方向?”褚峻直接從樹上跳了下來。
房晚臣給他指了個方向,“山林那邊的東南!”
“你在這裡待著,彆離這棵樹太遠。”褚峻從袖子裡掏出來了一截竹笛塞進他手裡,“盯緊裴四,若是發現寧行遠要離開,吹這笛子。”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山林方向去了。
“哎——褚公子!”房晚臣茫然地看著手裡的竹笛,在跟上去和留下之間考慮半晌,最終還是艱難地爬到了樹上,看著院子裡的柴房,苦著臉道:“你還沒跟我說寧行遠是誰啊!”
廂房裡。
寧行遠坐在土炕上看裴四雕木頭。
“手藝還挺好。”寧行遠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誰教你的?”
“跟彆人偷學來的。”裴四吹了吹木頭上的碎屑,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才落刀。
“你這便宜占的,”寧行遠靠在窗戶上笑道:“你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到底是雕的你還是雕的我?”
“你。”裴四專注地看著手裡的木雕,頓了頓,“你的傷好了,是不是……要走了?”
寧行遠臉上的笑容微頓,“嗯。”
他大概覺得過意不去,又補充道:“我的幾位同伴應該都在找我,再不走他們會著急。”
其實他已經在玉泉村裡拖了許多天了。
“他們也都是和你一樣的修士嗎?”裴四問。
“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寧行遠話說到一半頓住,“你……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裴四捏著刻刀的手一緊,抬頭衝他笑了笑,“你不是說我沒有你們修士的靈根嘛,我跟你走又有什麼用,況且我是被人送給我爹娘的,他們……都不要我了。”
實在沒有回去的必要。
寧行遠看著周圍清苦的環境,嗓子有些發澀,“等我回去一定會查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會回來找你的。”
裴四低頭刻著手裡的木頭,悶聲道:“騙人。”
他聽彆人故事裡講的仙人們都不會再回來。
“真的不騙你。”寧行遠認真地看著他,“無論如何,我們是親兄弟,斷然沒有分開的道理。”
裴四抿了抿唇,“……我在這裡過得也挺好。”
寧行遠皺著眉,攥住了他拿著刻刀的手,動作利落地將他的袖子一掀,裴四來不及掙紮,手臂上的大片疤痕就暴露在了空氣裡。
“他們對你一點都不好,非打即罵,這些都是陳年舊傷,你後背上還有許多新傷,不超過半年。”寧行遠聲音有些發冷,“你在這裡過得根本就不好。”
裴四咬了咬牙,掙開了他的手,將袖子擼了下來,嘴硬道:“這些都是我小時候調皮不小心磕的!”
“磕能磕成這樣?”寧行遠猛地閉了嘴。
裴四眼睛通紅的瞪著他,看上去憤怒又難過。
寧行遠愣了一下,“對不起,我——”
沒人喜歡隨便被彆人隨便揭開自己藏起來的傷疤,尤其是,這個人對他來說分外親密又格外與眾不同的時候。
少年人的自尊心既旺盛又彆扭。
裴四悶悶地應了一聲,抓起了桌子上的木頭,起身就出了門。
門外傳來了裴李氏不怎麼和善的嫌棄聲:“你個小兔崽子什麼都不乾了?整天圍著人家轉!人家可是仙人不愁吃喝,長得一樣又咋樣,你能跟人家比嗎?還不趕緊去地裡幫你爹乾活!”
“知道了。”
“成天拿著這小刀子不務正業,刻什麼刻,半個銅子都沒見到!”
啪得一聲,木頭落地。
“趕緊上地裡去!”
“好。”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寧行遠推開門,腳下是塊雕刻了一半的木頭,他彎腰將灰頭土臉的木雕撿起來,輕輕地擦了擦,低頭打量半晌,放進了袖子裡。
裴李氏正巧從柴房裡出來,看向他的目光既畏懼,又帶著十足的警惕和戒備。
寧行遠對她微微頷首,見她要進屋,出聲道:“這位夫人,我想同您說件事情。”
裴李氏轉頭看向了大門口,裴四已經不見了蹤影,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寧行遠麵前,帶著哭腔道:“仙人饒命啊!我們這就帶著他離開這裡,還請您留我們一家的性命!我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您麵前!”
寧行遠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