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都沒有想要用功的那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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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養寧修為時尚早,寧不為便將心思放到了兩個大的身上,可惜也是狀況百出。
“這個符!讓隻狗來畫畫得都比你們好看!”寧不為暴躁地指著馮子章和江一正交上來的符紙。
“你訓孩子就訓孩子,扯上無辜的狗乾嘛?”從窗口路過的大黃遛著小黑探進頭來問。
回應他的是暴躁的紙團。
“什麼時候畫好了什麼時候吃飯!”寧不為凶巴巴道:“你們馬上就從萬玄院畢業了,年年成績墊底也就算了,連匿息符都畫不好!上次我去給你們那試卷,那些個掌教院長都敢來和我開玩笑陰陽怪氣!看什麼看,趕緊畫!”
馮子章愁眉苦臉地拿著毛筆無處下手,江一正眼睛紅紅地望著他,小聲道:“爹,我畫不明白。”
“我給你講了幾遍了你還不明——”寧不為一拍桌子,江一正和馮子章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江一正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將毛筆一摔,“我就是笨聽不明白嘛!你越凶我越害怕,我越害怕越畫不出來!我最討厭爹了!”
說完一邊抹淚一邊跑出了書房。
寧不為愣在原地,臭著張臉道:“什麼態度!十七州多少人想讓我教我都不教還在這裡挑三揀四!你要不喊我聲爹我教你!?”
馮子章捏著毛筆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女孩子嬌氣些就算了,你給我畫兩百遍!”寧不為嗬斥道。
馮子章欲哭無淚地乖乖點頭。
“爹他好過分!我就是學不會,我也想一聽就懂,可我怎麼努力都聽不懂嗚嗚嗚——”江一正對著褚峻抹眼淚,“我再也不畫符了,我就是家裡最沒用的廢物嗚嗚嗚……你們都騙我,我根本就不可能立道,父親你資質不好但你聰明,我不僅資質差我腦子還笨……”
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褚峻給她拍了拍背,遞過去一杯果茶。
江一正接過來喝了好幾口,頓了頓,抽噎道:“父親,這裡麵、放了什麼?好好喝……嗚嗚嗚。”
“文蘭果和蜂蜜。”褚峻不急不緩道:“用的是若穀峰今年剛出的茶葉,去年存起來的雪水。”
江一正又喝了好幾口,哭得眼睛都腫了,悶聲道:“父親,我是不是很笨很氣人?”
褚峻遞給了她一塊帕子,“慢慢來就好,我資質普通,少時學一段心法,大師兄和三師兄一兩遍就能融會貫通,二師兄三遍就能自創心法,我練上幾百遍卻仍不知所意,也曾十分沮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學不會了。”
江一正詫異道:“可是父親你現在特彆特彆厲害。”
“修真一途,資質心性缺一不可,資質普通就要比旁人多出許多倍的努力,怨天尤人無法解決問題。”褚峻聲音溫和道:“你爹他生來便是天靈之體,修煉起來要比尋常修士容易許多,又聰穎非常,一點就透,教導他的都是如寧行遠晏錦舟這樣的天縱奇才,所以他並不理解你們為何不懂。”
江一正呆呆地捧著茶杯,“原來是這樣嗎?”
“他性子急躁,耐心差,其實是自己著急不會教。”褚峻又給她添了杯茶,耐心道:“你們馬上就要自己出去闖蕩曆練,他怕你和子章在外麵吃虧。”
江一正咕咚咕咚又喝了杯甜甜的果茶,使勁抹了把眼淚,“父親!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跟爹道歉!”
不等褚峻開口,就風風火火地跑開了。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褚峻轉頭,就看見仰靈竹抱著個小鼎怯生生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對仰靈竹招了招手。
仰靈竹踟躕片刻,抱著小鼎坐在他旁邊,“父親,我的藥鼎……被我炸開了一條縫,我補不好了。”
她這些天試過許多辦法都沒補好,可又實在舍不得換了它,本來糾結半天想請寧不為幫忙,結果剛到門外就碰見寧不為在發火,嚇得掉頭就跑。
幾個崽子性格迥異,江一正大大咧咧,有點事情解決不了就跑來找他們,敢和寧不為頂嘴吵架對著乾,也敢拽著褚峻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臨走還不忘帶走他珍藏的茶葉,但是仰靈竹卻性格安靜,謹小慎微,輕易不會要求他們什麼事情。
“我看看。”褚峻拿過她手裡的小鼎。
仰靈竹就看著自己怎麼都沒辦法修複的小鼎在褚峻手裡轉了兩圈,輕輕鬆鬆就完好如初,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家中庫房有幾個小鼎正好能用來煉藥,你可以先用來練手。”褚峻將小鼎遞還給她,“這個等熟練了之後再用,就不會炸開了。”
仰靈竹抱著小鼎,眼睛發亮,“謝謝父親!”
真的……好厲害呀!
另一邊,寧不為看著跑回來的江一正,瞧著哭得眼睛都腫了,不等她開口說話,就不怎麼誠心道:“是我太凶了,該慢慢教你們,不許再哭了。”
江一正吸了吸鼻子,“沒關係,是我太笨,爹你又太聰明,父親都同我說了。”
寧不為挑眉,“他說什麼了?”
江一正老老實實複述了一遍,還加上了自己的總結,“……所以是我誤會你了,你其實特彆想把我們教好。”
寧不為抽了抽嘴角,“哦。”
不!他就是單純地氣她笨!
但為了閨女的自尊心,他沒有反駁,“既然明白了,那你就好好學。”
“我會的!爹!我剛才說的是氣話,我一點兒都不討厭你!我最喜歡爹了!”江一正信心滿滿坐在了矮幾前,“我們開始吧!”
小半個時辰後,寧不為的怒吼聲和江一正崩潰的哭聲還有馮子章無辜被牽連的求饒聲再次響起。
“我就是最討厭爹了!”
再後來,寧不為終於明白了一個慘烈的道理——
孩子絕對不能自己教。
會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