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娘才到江家門口,就聽到裡麵傳出的哭聲。
喲,這不是老陳氏最喜歡,常在嘴邊誇成花兒一樣的二媳婦嗎?
“娘啊……”小陳氏伸出手,眼睛都是淚,“我再也受不了了,您看我手上的傷……養豬喂雞打豬草,還要上山砍柴……嗚嗚嗚,有空還得去田裡拔雜草……我一天下來就沒個空閒的時間,我太難了!”
老陳氏也很生氣,“你還想怎樣?這廚房的事我接過來,這衣服我也洗了,這天天掃地澆菜不是活啊……我是你姑媽,也是你婆婆,這些活我才接過來的,你看分家前我哪需要乾半點活,我連醬油瓶倒了都不用扶!”
“娘您也說是分家前。”小陳氏抹著眼淚,鹽分將她開裂的手醃得生疼,這是她砍柴導致的,“咱們家沒勞動力,您就將所有活壓我頭上……您為夫君求娶我的時候,可是答應我爹好好待我的。”
老陳氏氣得再次破口大罵,“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看村裡哪個媳婦一年四季能買新衣裳的,你看你頭上的金簪子,再看看你的銀手鐲,村裡哪個婆婆這麼大方的……”
“奶,娘,狗剩婆婆來了。”一直在外邊小心翼翼偷聽的二娃瞄到同樣偷聽的狗剩娘,高興地大叫起來。
老陳氏馬上閉嘴,雖然她名聲臭了,可還是不樂意讓彆人知道她過得不好。
然而她想粉飾太平,狗剩娘可不想。
“我說老陳……哦,看我這張嘴,江老太太,怎麼跟媳婦吵起來了?以前你跟二媳婦可是咱們村最和睦的婆媳啊。”
這死老太婆哪壺不開提哪壺,老陳氏擠出笑容,“這哪叫吵架,不過是我教訓一下她,讓她勤快點。”
“這倒是,我一直認為你家二兒媳好吃懶做,每天就洗個衣服還嫌累……咱們當婆婆的是得教訓懶媳婦。”在村裡其他人眼裡,像上山砍柴,下田巡視都是男人的活,老陳氏全讓小陳氏一個人乾也太強人所難。但狗剩娘也是將兒媳當外人壓迫的,根本不覺得老陳氏過份。
雖然知道這死老太婆不懷好意,老陳氏卻起了知已之感,跟她發牢騷,“以前這些活全是順娘在乾,她乾得四娘就乾不得?家中能乾活的就我跟她兩個,她不乾難道讓我這個上了年紀的長輩乾?”老陳氏完全沒想過她心肝二兒子才是最應該做這些活的,江海每個月有兩天休息,下田巡視拔草一個月兩三次,還有打柴,兩天足夠了。
當然江海也不會去乾,他理由很明顯:這些都是傷手的粗活,他手傷了怎麼寫文章?
同樣心疼兒子狗剩,能將活推給兒媳就絕對不讓兒子乾的狗剩娘連連點頭,兒媳都是外人,兒子當然得寶貝些,活乾多了短壽,還得靠兒子養老呢。
屋內,小陳氏默默哭泣,二娃擦去她的淚。
從大伯被分出去後,奶跟娘就變了,仿佛以前是親人現在是敵人……二娃還小,他隻知道這個不再和睦的家讓他害怕。
“娘,明天我幫您乾活吧,我不去玩了。”
小陳氏抱著小兒子痛哭出聲,隻覺得心碎,原來在娘心中,她還是外人。
對了,以前她也跟婆婆這般說過,“娘,您是我姑媽又是我婆婆,咱們是一家子,順娘是外人,這活啊,她自然得多乾……還有大娃二娃是咱們江家的根,大妞二妞以後嫁出去就是彆人家的,這多使喚不心疼。”
什麼時候她從內人變外人?
這邊狗剩娘跟老陳氏越說越投機,迫害媳婦的十招,讓兒媳有苦說不出的十八招,籠絡兒子心的二十招……
越是越聊越覺得對方是知已。
“我說啊,你那大兒子日子可不好過。”狗剩娘喝著茶,不愧是能供得起讀書人的江家,這茶葉子都是完整的,哪像她家,客人來能有茶沫子喝就不錯。
“哼,他自找的。”老陳氏對江河早就由不愛轉恨。
“他那腿得吃點營養好的才好得快,你那兒媳婦從城裡回來,買了一大堆屠夫給狗吃的骨頭……”狗剩娘十分不屑,“你那大兒媳現在是大房的頂梁柱吧,夫君不能乾活了肉都舍不得讓他吃,拿些骨頭充數……”
老陳氏隻覺神清氣爽,大o斷腿後老覺得她這個娘不好,兒媳才親。她這個當娘的好歹煮了隻雞給他,雖然是給他吃雞頭雞屁股,但湯總是有營養的……現在知道她這個當娘的好處了吧,他媳婦連肉都舍不得給他吃!
嘖,大兒子現在跟狗待遇一樣,這是老陳氏這些天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分家的時候,我可是分了二十兩銀子給他。”老陳氏說起二十兩還心疼,“他沒當過家,亂花錢,你看這又是請人修補房子,又是請人開荒山……就算後來做出個輪椅得了些賞銀,請老禦醫上門冶病也用得差不多了吧。肉吃不起,不就隻能啃骨頭……”老陳氏惡狠狠的,他那大兒子就隻有當狗的賤命,跟狗一樣啃骨頭!
狗剩娘沒說話,其實她跟村裡其他人一樣,認為老陳氏心狠,再偏心也不至於恨不得另一個兒子去死吧。
跟狗剩娘說了一通後,老陳氏心情舒暢,冷不防就聽到小陳氏小心翼翼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