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房(1 / 2)

蘇婷也正跟人聊起家庭財政大權的事。

再準確點,應該是餘小芳同誌在向蘇婷傳授掌握家庭財政大權的經驗。

餘小芳說:“他們當兵的手頭都鬆快,抽抽煙,吃吃飯,每月大幾十就沒了,不管不行。老胡總抱怨,說我把他管得太嚴,買包煙都得摳摳索索的,可他也不想想,他工資是不低,可家裡老人要養吧?三個孩子吃穿要管吧?還有他那些兄弟,隔三差五寫信來借錢,借就借吧,可這麼多年也沒見還過,這些都是要花錢的地方啊!”

“這些事你沒跟他說過?”蘇婷問。

“說!怎麼不說?”餘小芳歎了口氣,“可說了有什麼用?他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說的話今天聽明天忘。”

蘇婷給她支招說:“要不,你讓他來管兩個月家?讓他自己體會過日子的不容易?”

“不行不行,就他那大手大腳的性子,讓他來管家,指不定得撒歡用錢,彆給我捅出個大窟窿來,”餘小芳連忙擺手,轉移話題問,“你們家的錢誰管?”

“我們分開管。”

“分開?怎麼分開?”

“我管我的,他管他的,至於生活費,他按月給我。”

餘小芳一聽就叫嚷起來:“誒呦這麼分開可不行,多生分啊,你是他保姆,還是他媳婦?”

賀東川存款多少?蘇婷手頭又能有多少錢?一個有工作,一個沒工作呐!他們這麼管,不等於財政大權都掌握在男人手裡嗎?

餘小芳說:“我覺得啊,你得跟你們家老賀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誰家不是女人管家,女人拿錢?他既然娶了你,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就不能把錢全攥手裡,這是態度問題。而且你想想,沒有錢,你就得伸手朝他要錢,以後腰杆能直得起來嗎?”

蘇婷沒考慮過這些問題,原因也簡單,她進入婚姻狀態的時間短,之前都是把賀東川當成同居人,合作對象看待,所以並不覺得他按時給生活費有什麼問題。

原本她還想著,要是稿子被錄用了,後續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她就跟賀東川按人頭平分生活費,不能老占人便宜。稿子沒被錄用就算了,她得現實點,少逞能。

但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這些事肯定得考慮起來。

認真想想,餘小芳說的話也有點道理。

她倒不是擔心朝賀東川伸手要錢挺不直腰杆,家裡又不止她一個人需要吃喝拉撒,生活費是他應該按時主動給的。沒及時給是他有問題,要錢的時候她才不會覺得害臊。

不過她這人的確不愛朝人伸手,真走到那一步,她估計會覺得這日子過得沒意思,想離婚跑路。

蘇婷是覺得她雖然不貪圖賀東川的錢,真離婚也會把財產分割清楚,但他不能完全沒表示,這是態度問題,也是信任問題。

但時間上不用卡得太死,他們才剛進入新的相處模式,再加上賀東川還有賀焱,考慮問題的時候肯定得慎重,多觀察一段時間很正常。

蘇婷能理解,所以她也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禮尚往來嘛。

因為以上想法,晚上吃飯時蘇婷沒問起發工資的事,她不問,賀東川也不說,飯桌上隻有賀焱嘰嘰喳喳,在說五一放假的事。

五一很早就被確定為法定節假日,不過假期不多,隻勞動節當天休息一天。

其實不止五一,這時候年節都不多,普遍就一天假,隻有過年能多休息幾天,三五七八天不等。

這段時間蘇婷和賀東川總帶賀焱去市裡玩,他心思有點野,五一放假也想去玩,地點都想好了,市動物園。

蘇婷閒得很,沒反對,把問題交給賀東川。

賀東川說:“我明天不休息,得去營裡。”

賀焱麵露失望:“那爸爸你什麼時候放假啊?”

“後天。”

“那我們可以後天去動物園嗎?”

“你後天不上課?”蘇婷問。

賀焱眨巴著眼睛想美事:“可以請假嗎?”

蘇婷反問:“你怎麼不問你能不能上天呢?”

她算是發現了,小孩子真不能寵,一寵就要得寸進尺。

像賀焱,第一次去市裡的時候,隨便逛逛他就很興奮了,這才幾次,就開始指定地點了,還想請假去玩。

嘖嘖。

顯然賀焱不覺得自己得寸進尺,也沒聽出蘇婷的言外之意,嘀咕說:“我又沒有翅膀,怎麼上天啊。”

蘇婷:“……”

因為假期對不上,明天去動物園這事不了了之,至於以後會不會去,去的話什麼時候去,再議。

蘇婷和賀東川都覺得不能太縱著他。

吃過飯,蘇婷洗碗,賀東川輔導賀焱功課,忙完快八點,三人輪流洗澡。

蘇婷最先洗,洗完就回房間了,時間早睡不著,拿了本畫報翻著。畫報是月中新出的,上次去市裡逛書店時看到,她就買了幾本回來慢慢看。

她看畫報很慢,除了看故事,也看畫風,看細節,半個多小時才看完一個故事。

這時候的燈泡瓦數不高,光線不亮,盯著一個東西看久了眼睛容易模糊。為了保護眼睛,看完這個故事蘇婷就合上了畫報,閉上眼睛用手揉著。

揉完眼睛正準備拉燈睡覺,門口傳來敲門聲,蘇婷動作頓住:“誰啊?”

“我。”賀東川聲音低沉。

蘇婷收回手撐起身體,出去時從衣櫃裡翻出內衣,邊脫衣服往身上套邊說:“等一下。”

穿好內衣,套上寬鬆的汗衫,再理好頭發,蘇婷才過去打開房門問:“有什麼事嗎?”

“是有點事想跟你說,我能進去嗎?”賀東川微微低頭,看著她說。

蘇婷想了想,讓到一邊說:“進來吧。”

賀東川走進主臥,抬頭打量著這個房間。

他雖然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但一晚上都沒在主臥睡過,甚至晚上進這個房間都是第一次。

房間並不大,就十來平的模樣,靠門牆壁靠放著三開門的大衣櫃,中間放著床,再過去就是梳妝台。但收拾得挺乾淨,地麵整潔,梳妝台上也沒有亂丟亂放的東西。

賀東川在床邊坐下,問:“你是不是要睡了?”

蘇婷點頭:“正打算睡,你過來是?”

“今天發工資了。”賀東川說著,舉起手裡的盒子。

因為蘇婷就是用鐵盒放錢,所以看到他手裡的盒子,她心裡立刻有了預感,但想想又覺得不會這麼巧。

下午她剛跟餘小芳說到財政大權,晚上他就帶著錢盒子來了,這得是偷聽她們聊天才能這麼迅速吧?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他們聊這事時他還在營裡呢。

蘇婷平靜地問:“發了多少?”

“一百六十七。”

賀東川打開蓋子,露出裡麵被皮筋捆住的一紮紮大團結,不用數,隻看厚度就知道這不止一百五。

“這是我工作這些年攢的錢,加上這個月發的工資,一共是兩千七八六,”賀東川說著將錢盒子遞給蘇婷,“毛票我沒算,你自己數。”

蘇婷有點懵:“都給我?”

“嗯,都給你,我工資是一百三,津貼二十,這是每個月固定的,除非升職出任務,一般不會有變動。工業券之前發的都給你了,這是這個月發的,剩下雜七雜八的票你看著用,我不抽煙,煙票一般是給彆人,今天剛給了兩張老吳,剩下的都在這。”

“等等等等,你慢點說。”

他這一大摞錢和票砸下來,蘇婷正手忙腳亂呢,又聽他這一大通話,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先數錢,還是先數票。

賀東川笑了下說:“我要說的都說完了,錢你慢慢數,不著急。”

“不能不著急,錢得當麵點清,”蘇婷將鐵盒裡的東西都倒出來,拿起一紮錢開始數,“等數清楚了,我記到賬本上,以後用多少收多少都記著……對了。”

說到賬本蘇婷想起來了,放下剛數沒兩張的錢,拖鞋上床走到另一頭,拉開梳妝台的櫃子,從裡麵拿出之前記賬的本子,遞給賀東川說:“這個月的開銷,你看一下,我剛開始幾天沒記賬,後麵再想算不清,就從中間記的,賬目應該還算明白。”

賀東川接過賬本,翻到最新頁後卻沒看帳,盯著字說:“你這字,跟寄回去的信上的字不太一樣?”

蘇婷數錢的動作頓住,低著頭眨了眨眼睛,語氣平淡問:“差彆很大嗎?”

賀東川沉吟道:“粗看上去不太一樣,細看的話寫字習慣差不多,不過賬本上的字看著更整潔,看得出有意練習的痕跡。”

蘇婷聽著鬆了口氣,她的確在有意練習,但不是練之前的字體,而是將自己的寫字習慣和原身融合起來,否則兩種字體完全不搭邊,容易引起懷疑。

不過她寄回去的信裡的字和原身更像,而賬本上的字更偏向她本身的寫字習慣,所以粗看上去才會不太一樣。

蘇婷笑著說:“我是在練字,剛開始好像有點彆著,你看我最近寫的,是不是越來越好了?”

賀東川低頭看賬本,她最開始寫的字的確跟信上的差不多,但幾乎每天都會有變化,隻看賬本,她才練了不到一個月就有現在的字,的確很有進步。

賀東川點頭,隨口問:“你寄回去的信怎麼寫以前的字?”

“變化太大了嘛,怕我哥認不出來,以為我找人代筆寫的,誤會我在這裡過得不好。”

“你在島上過得不好,跟代筆有什麼關係?”賀東川不太理解其中的邏輯關係。

蘇婷理直氣壯道:“你想啊,我又不是不會寫字,為什麼寫封信還要找人代筆?他們有沒有可能覺得這封信根本不是我本意,而是你找人寫的,因為你怕我跟他們訴苦,所以故意切斷我和家裡人之間的聯係……”

“等等。”

賀東川打斷蘇婷的話,揉著腦袋說:“你的思維是不是太發散了嗎?”

蘇婷想她為了合理解釋字體變化,想了那麼多天,腦洞不大點,能對得起她目前的本職工作嗎?

麵上卻仍一臉無辜:“我想的不對嗎?”

不能說不對,隻能說離譜。

但想想這事也怪他,剛開始對她的確不夠好,她胡思亂想也正常,因此沉思過後,賀東川搖頭說:“沒有,挺好。”

蘇婷眉眼彎彎:“是吧,我也覺得挺好,那你繼續看賬本吧,我繼續數錢。”

賀東川嗯了聲,卻沒多認真看賬本,他對蘇婷這點信任還是有的,並不覺得她會做假賬哄他,抱著賬本看她數錢。

她睡覺穿的是一件舊棉衫,應該穿了好幾年,領子洗得有點鬆垮,能看到鎖骨下方大片白皙的皮膚。

他的視線首先落在那裡,然後不甚自在地網上移,越過她纖細的脖頸,尖尖的下巴,落在垂眸的專注上。

正看著,她數完了一紮錢,上半身微微側向右方,拿起床上放著的筆,在周圍摸索著。

賀東川將賬本遞過去,蘇婷接過賬本翻到最後一頁,寫下個數字,合上筆遞給他,繼續數錢。

他也繼續看她。

數了十來分鐘,又算了五六分鐘,蘇婷確定大額紙幣跟他說的一樣,不過毛票加起來也有十來塊。

數完錢,蘇婷下床打開衣櫃,從裡麵拿出她自己的錢盒子,將大額的錢放到一起,算出總數兩千九。

算好後,蘇婷清出自己的鐵盒,將錢按照麵值放進去,然後從小麵值毛票往外拿,一共拿出五十,放到一邊說:“這是生活費,你平時有什麼開銷嗎?”

“沒什麼大的開銷,戰友偶爾吃吃飯,喝喝酒,有時候得去市裡打電話。”

蘇婷想起之前去市裡花的電話費,說:“電話另算,你以後單獨去市裡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直接拿錢給你,吃飯喝酒二十塊夠不夠?”

她覺得是夠的,甚至應該有多的,不過私房錢這塊,她覺得不能管得太嚴,賀東川怎麼說都是個營長,肯定有自己的交際,出門一掏兜,一毛錢沒有,不合適。

賀東川聽出她這是要給他零花錢,點頭說:“夠了。”

“那以後每月給你二十塊,這是你私人開銷,要買衣服、鞋子之類的說一聲,我再給你拿錢。”蘇婷說著頓了頓,“你先用,不夠我們再調整。”

說完蘇婷又打開筆帽,往本子上記總數,再減下生活費和賀東川的錢,列個總賬,遞給他說:“你再看看。”

賀東川掃了眼說:“沒問題。”

“那就這麼辦,這些票……”蘇婷把票按類彆整理好,拿起煙票問,“這是放家裡嗎?”

“先放著,有用我再找你拿。”

蘇婷點頭,把它、常用票和五十塊生活費,跟這個月剩下的錢票一起放進賀東川給的鐵盒裡,這盒子小,可以當零錢盒用。

兩個鐵盒蓋好,大的放回衣櫃,小的放進梳妝台的抽屜,蘇婷轉身看到還坐在床邊的賀東川,神情有些猶豫。

帳算完了,錢票都整理好了,按理來說他也該回去睡覺了。

隻是他不主動開口,剛拿了他兩千多的蘇婷也有點張不開嘴,好像有點過河拆橋了?

但這麼乾坐著也不是個事,蘇婷心一橫,張口說:“那個……”

賀東川和她同時開口:“之前說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蘇婷愣了下問:“什麼?”

賀東川重複問:“我搬回主臥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房間裡的氣氛陡然曖昧起來,蘇婷臉頰染上熱意,低著頭說:“怎麼可能考慮得這麼快?”

“都快半個月了。”賀東川伸手握住蘇婷的手,將她拉到麵前低聲說,“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在想這件事,翻來覆去想了很多很多遍,你呢?”

犯規啊!

蘇婷內心尖叫,垂眸不敢看他,沒什麼底氣地說:“我在想了。”

賀東川壓著聲音繼續問:“那我今天能不能睡在這裡?”

蘇婷:“……”

剛才他前腳上交存款,她後腳準備趕人時,心裡還生出了些許過河拆橋的愧疚感。現在蘇婷發現,真沒必要,因為她拆橋的速度,趕不上賀東川順杆爬的速度。

見她不吭聲,賀東川賣慘說:“剛才我說出來找你,小焱問我以後是不是不用跟他擠著睡了。”

“他怎麼這麼問?”

“自從他知道彆人爸媽都是一起睡,隻有我們分房後,他脾氣大得很,嫌我睡覺占地方,擠得他晚上沒法睡,還說我沒用,到現在連主臥都進不來,昨天還跟我炫耀他前天賴著跟你睡了一晚上的事。”

蘇婷:“……你沒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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