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返程(2 / 2)

如果男人想像剛才那樣,從正麵卡住她的喉嚨,就隻能跟著彎腰,這樣的話,一旦賀東川和乘警有動作,他可能沒辦法及時反擊。

短暫的猶豫後,男人右手轉動匕首,從側麵抵住蘇婷脖頸,左手拽住她的衣領,再次催促:“快拿槍!”

因為衣領被扯住,蘇婷不方便低頭,手在地麵上摸了兩下,握住槍說:“拿到了!”

男人立刻鬆開扯住她衣領的左手:“給我!”

“好……”

蘇婷話音未落,就往地上一滾。

與此同時,賀東川猛往前衝,在接近蘇婷時彈跳起來,從她身上飛過,一腳踹到因為人質手I槍雙雙落空而神色猙獰,瘋狂之下舉起匕首就向往下刺的男人身上。

“咚、咚——”

第一聲,是男人被踹得仰麵倒在過道上,痛得麵色扭曲,反射性捂住肚子,第二聲則是賀東川落地,他站定後沒一秒,就上前奪過了男人手裡的匕首,並鉗製住男人,將他按在地板上,對著男人的臉就是兩拳。

這兩拳賀東川絲毫沒收力,男人當即被揍得眼冒金光,鼻子嘴角都溢出鮮血。

變故在瞬息之間,不過乘警們反應也很快,在賀東川禁錮住男人後,紛紛撿起地上的搶衝上去,幾管槍I口對著男人。

看到賀東川把人揍得頭破血流,帶隊的乘警也沒什麼反應,這個男人和同夥是一窩人販子,這次上火車前拐帶了兩個孩子,給人喂了迷藥,準備把人運到買家所在地。

如果不是其中一個人上過通緝名單,而賀東川正好看過他的通緝令,對他有點印象,洗碗時碰到對方覺得眼熟想起來,迅速聯係車上乘警,火車一到站,這夥人將孩子一轉手,說不定會再次逃之夭夭。

隻可惜抓捕時這人跟另外兩人床鋪不在一起,雖然賀東川及時發現不對,但這人跑得快,就有了這麼一出。

好在有驚無險,人抓到了,車上也沒有大的傷亡,至於罪犯被打得頭破血流,乘警覺得活該。

但他也擔心賀東川把人打死,真出了人命,不但他們工作不好做,賀東川的前途也會受影響,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了,快去看看你媳婦吧。”

聽他提起蘇婷,賀東川回過神停住手上的動作,起身穿過幾名乘警走到她麵前,將她打橫抱起放到下鋪床上。

看到他們回來,賀焱趕忙放開妹妹,沿床爬過來撲進賀東川懷裡喊道:“爸爸、爸爸你終於來了……”

哭嚎不止的慢慢也一樣,邊喊爸爸邊攥緊賀東川懷裡。

賀東川抱住兩個孩子,輕拍著他們的腦袋說:“沒事了,都沒事了。”又抬手去摸蘇婷滿是淚痕的臉頰,低聲道,“對不起。”是他沒有照顧好他們。

靠坐在下鋪的蘇婷手腳仍有些發軟,抬起軟綿綿的手,擦掉他眼角的濕潤:“沒關係,我們不是都沒事嗎?”

這件事純粹是個意外,發生之前誰都想不到。

如果賀東川想到了,她相信他絕不會離開他們半步,她沒辦法因為這件事而苛責他。

但賀東川很自責,如果他發現這夥人販子後,能先回車廂,將蘇婷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又或者抓捕時他能更謹慎一點,不讓那個人逃脫,後麵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一一閃過,他最終什麼都沒說,隻用力地抱住了妻子和孩子。

他們一家擁抱在一起時,乘警也給漏網之魚戴上了手銬,對麵鋪位手上的年輕男人也被帶去了其他車廂包紮手上的傷口,整個車廂沉浸在壞人被捕的喜悅中。

二十分鐘後,火車到達某站點,乘警帶著被捕的那夥人販子,和被拐的兩個孩子下車。

對麵的年輕夫妻也帶著行李下了車,年輕男人的傷口雖然被包紮過,但仍需要到醫院做個全麵檢查,停留站點城市期間,警方會聯係他們的單位幫他們請假。

蘇婷和賀東川則留下了身份信息,雖然他們已經做過筆錄,但他們夫妻倆一個最先發現罪犯,聯係乘警進行抓捕,一個是抓捕過程中被挾持的人質,後期審判過程中,警方可能會聯係他們。

帶隊的乘警還邀請過賀東川,說蘇婷和兩個孩子受到的驚嚇都不小,讓他們下車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坐車離開。

但當時蘇婷已經緩過來,並不想在陌生城市多做停留,隻希望能早點回到滬市,賀東川就拒絕了對方。

火車停靠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遠處黑漆漆的,近處光線也算不上不明亮,幽幽灑落在地。

突然,車廂外響起一陣騷動。

蘇婷從窗戶往外看去,就見幾名乘警押著三名罪犯下了車,兩邊的乘客在對罪犯指指點點,而跟在最後的是個穿警服的年輕女人,她一手牽著個孩子。

看到那兩個孩子,蘇婷不由抱住懷裡的慢慢,轉頭問:“你說那兩個孩子能找到家嗎?”

“不一定。”

“為什麼?人販子不是抓住了嗎?審一審他們,不就能問出來了嗎?”

“如果兩個孩子記得家裡,又或者人是這夥人拐的,問出口供,或許能找到,就怕在他們之前,這兩個孩子就被過過一道手,連他們都不知道孩子是從哪裡拐來的。”

坐在旁邊聽他們聊天的賀焱問:“那他們怎麼辦?”

“警方會儘量幫他們尋找家人,如果實在找不到,”賀東川說著歎了口氣,“應該會送進孤兒院,或者聯係一些沒有孩子的夫妻,看他們願不願意收養。”

蘇婷和兩個孩子都沉默下來。

穿越前,蘇婷經常看到相關新聞,那時候她雖然憤怒,卻並沒有確切的感受,這憤怒很有限。

直到今天,在那個人販子想抓慢慢當人質時,蘇婷恨不得跟他拚命,現在想起那夥人,她都忍不住咬牙切齒。

想到那兩個孩子小小年紀,就可能跟父母分離,不管是代入孩子,還是代入家長,蘇婷都心痛到窒息。

她恨聲問:“那夥人販子能判死刑嗎?”

賀東川說道:“應該能。”

國家在拐賣這事上一直管得很嚴,而且那夥人不是第一次作案,有個人以前就上過通緝名單,罪行累累,肯定會從嚴審判。

蘇婷長出一口氣,可想想又覺得,就算那夥人最後被槍斃了,也緩解不了那些因為他們拐賣,而父母子女分離的家庭。

遠的不說,那兩個孩子的父母如果找不到他們,心裡該有多痛啊!

想到這裡,蘇婷緊緊握住賀東川的手說:“還好你發現了他們。”

雖然抓捕過程中發生了點問題,以至於她和慢慢一度麵臨生死危機,但不管怎麼樣,她們都活了下來。

但如果賀東川沒有發現她們,並聯係乘警將他們逮捕,等他們下車逃之夭夭,結果將不僅是那兩個孩子被賣,未來還可能有更多父母子女因此分離,更多家庭因此分崩離析。

賀東川回握住蘇婷的手,垂眸問:“你當時怕不怕?”

“剛開始很怕,但後來看到你,就沒有那麼怕了。”

跟人販子搶奪慢慢時,蘇婷的確很怕,她怕自己護不住孩子。被人販子抓去當人質時,她也很害怕,怕自己活不下來。

可當她看到賀東川撥開人群跑出來,她就沒那麼怕了,雖然因為怕人販子對她不利,剛開始他什麼都沒說,但一個對視,她就知道他會拚儘全力救她。

賀東川伸手,將蘇婷攬入懷中,低頭親吻著她的頭發說道:“我很害怕。”他怕得全身都在抖。

從上軍校,摸到槍的第一天,他的槍法就一直是最準的,軍校畢業那年,跟教官比打靶都是他贏。

憑借出眾的槍法和過人的身體素質,軍校畢業後他順利進了特種部隊。

特種部隊裡都是選拔來的精英,各方麵都很強,而且作戰經驗豐富,他剛進去的時候個人能力並沒有非常拔尖,但他的槍法依然是最好的,也因為這樣,他得到了更多的出任務的機會。

他出過很多任務,遇到過各種各樣凶險的狀況,他曾在百米之外,將挾持人質的歹徒爆頭,也隻身闖過匪窩,他從未害怕,更從未手抖。

調到平川島後,他沒有再出過非常凶險的任務,但槍法未曾落下,去年比武,他槍法拿了第一。

蘇婷被挾持時,他離歹徒不到五米遠,那麼近的距離,就算目標飛速移動,他都能打中。更何況,歹徒因為緊張,根本不敢有大幅度動作,蘇婷和他的身形差異在,瞬息之間,賀東川就找到了好幾個破綻。

往上打,子彈能在距離蘇婷十五厘米的位置,穿進對方眉心,將其一槍斃命。往中間打,子彈能打中他持刀的手臂,讓他因為疼痛鬆手,放開蘇婷。往下打,子彈能卡進他的膝蓋骨,讓他站立不住,漏出救援空隙。

但他的手在抖,他不敢開槍,他害怕。

他隻能選擇把槍踢出去,並暴露他和蘇婷之間的關係,讓對方以為他慌了,放鬆警惕,從中尋找機會救下蘇婷。

但這也是一場賭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贏。

好在蘇婷膽子很大,和他配合默契,他們贏了。

……

蘇婷他們買了三張硬臥票,但因為傍晚的插曲,兄妹倆誰都不想跟父母分開,她心裡也很不安,於是晚上沒有人回上鋪睡覺,一家人蓋著被子,抱著坐在下鋪入睡。

坐著當然沒有躺著舒服,睡著後兄妹倆調整了好幾遍姿勢,最終還是躺下了。

本來賀東川想讓蘇婷也回床上睡,但她不太願意,隻好讓她繼續窩在懷裡。直到淩晨三四點,看她睡熟了,卻因為難受眉頭一直皺著,才將她抱到對麵的下鋪,讓她躺下睡覺。

隻是躺平後蘇婷睡得仍不安穩,總是做夢,到天亮的短短幾個小時裡,她驚醒了兩次,為了哄她,後半夜賀東川也從兄妹倆睡覺的下鋪,轉移到了蘇婷身邊。

也因為這樣,後半夜賀東川基本沒合眼,他也怕一閉眼,兩個孩子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不見了。

熬到早上七點,火車開始供應早飯,乘務員推著餐車不停來回,熟睡中的三人才陸續醒過來。

醒來後看到賀東川眼裡有血絲,一問知道他幾乎一晚上沒合眼,吃完飯後蘇婷就把下鋪讓給了他補覺,自己則跟孩子們坐到了一塊。

孩子們忘性大,天一亮就不太記得昨天的事,心裡隻有即將到家的興奮。

蘇婷雖然不如他們興奮,但等火車到站,他們轉班車回到駐地,看到熟悉的海軍大院後,她也跟著鬆了口氣。

終於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