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碰瓷 這個瓷,是不是碰得太生硬了?……(2 / 2)

她這可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現實依據的。

上學期她總共認了不到五十個字,都能拿到小紅花,放暑假到現在她都不止認五十個字了,等到新學期開學,她肯定能繼續成為班上最聰明,認字最多的學生。

每個月的小紅花她拿定了!

兩個孩子都鬥誌昂揚,當父母的自然不會潑他們冷水,蘇婷笑著說:“行啊,我等著看。”

……

從西郊公園回來後,賀焱和慢慢炫耀了好幾天。

彆看駐地離市區不遠,但大院裡這些孩子去市裡玩過的真不多。

而從海軍大院到西郊公園,開車過去花的時間門雖然不長,但如果坐班車轉公交,至少要兩個小時才能到,來回就是四個小時。

所以大院裡去過西郊公園的孩子,一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老虎獅子大熊貓。

因此,這兩天不管賀焱和慢慢走到哪,都能吸引一大群孩子把他們團團圍住,不管他們說什麼,都有一大群孩子給出熱烈反應。

大家反應給的足,兄妹倆自然越說越起勁,從老虎獅子大熊貓,講到鸚鵡金魚白天鵝。

後麵這些動物因為個頭比較小,時髦值不夠,他們本來是不打算說的,可誰讓觀眾願意聽呢。

於是一扯,就扯了足足一周時間門。

這下兄妹倆的炫耀心理是得到了滿足,可大院裡其他孩子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來了,回到家就哭著喊著要去西郊公園玩。

家長們一個個煩得不行,並對蘇婷和賀東川很有意見。

孩子考得好,你們為獎勵孩子,帶他們去公園玩,行,沒問題!可你們回來後倒是讓家裡孩子低調點啊!

跟說書一樣,你們孩子倒是說高興了,我家孩子哭鬨個沒完,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有些人再有意見,也隻是在心裡吐槽,但有些人卻要上門討說法。

蘇婷聽完都驚呆了,問:“你們想怎麼解決?是想讓我現在轉專業去研究時光機,回到過去讓孩子們閉嘴嗎?”

討說法的人噎住,半響擠出一句:“你研究得出來嗎?”

蘇婷沉默片刻說:“這輩子應該不太可能,你等我下輩子繼續努力吧。”

再傻的人聽到這話,都知道她在開玩笑了,對方皺眉說:“蘇同誌,我在跟你說正經事,你這是什麼態度?”

“那很抱歉,在我這裡,這不算什麼正經事,所以我很難拿出正經態度跟你聊這事。”蘇婷說完問道,“我剛才提的方案你們不滿意是吧?行,我給你們出車費,你們帶孩子去西郊公園玩一天,這解決辦法你滿意了吧?”

“這還差不多!”對方輕哼,拿眼睛瞄蘇婷,等了半響不見她有動作,問,“然後呢?”

“什麼然後?”

見蘇婷裝傻,對方皺起眉:“你剛才不說給我們出車費嗎?錢呢?”

蘇婷笑了:“我說你這一大早找我扯這些是為了什麼,原來是為了敲詐勒索,這錢我敢給,可你敢要嗎?”

要沒蘇婷這句話,對方肯定就要了,可現在她有點慌:“什麼叫敲詐勒索,是你自己說要給我們出車費的。”

“行啊,”蘇婷點頭,從口袋裡摸出兩塊錢遞過去,“你把錢拿走,我去婦聯告狀,把這事原原本本說出來,你這行為是不是敲詐勒索,我是不是應該出這車費,讓婦聯主任給咱們裁定,你覺得怎麼樣?”

對方手都伸出來了,聽到這話卻開始猶豫,怕蘇婷真乾出這種事,遲遲不敢拿錢。

彆看她找茬時理直氣壯,蘇婷說賠償車費,她也覺得這錢該自己拿。可實際上有沒有理,她心裡一清二楚。

拿了這錢,萬一蘇婷真告到婦聯那,指不定敲詐勒索的帽子會焊在她腦袋上,拿都拿不下來。

如果她在鄉下,一家子沒正經工作,她可能無所謂,兩塊錢而已,難道還能為這把她抓進去?可她男人是當兵的,真有這名聲,指不定得影響男人工作。

她猶豫的時候,蘇婷開口了:“這錢你要不要?我數一二三,你不敢拿我可就收回去了,一、二……”

蘇婷還沒數完,對方就擠出了笑容說:“我跟你開玩笑呢!咱們都是鄰居,我哪能要你出車費,我就是覺得吧,你們真得管管孩子了,自己玩高興就算了,回來炫耀啥啊,把我們孩子的好奇心全勾起來了,在家鬨騰的喲!他們也不想想,我們家什麼情況,你們家又是什麼情況,這能比嗎?”

雖然蘇婷沒有到處宣揚,但她是三火係列作者這件事,早在《三火曆險記》連載時就傳遍了大院。

剛開始大家隻覺得興奮,三火係列那麼火,蘇婷作為作者,也算是名人了,她們跟名人住一個大院誒!

但隨著時間門的推移,大家的好奇點開始轉移到了她的收入上。

甚至有人連《連環畫報》的稿費標準都打聽到了,新人稿費按照篇幅定,短的一篇二三十,長的一篇四五十。

蘇婷這個筆名使用以來,隻畫了三火係列,每個故事都是長篇,連載期四個月左右,每期有三四十幅圖,按照最低稿費四十塊來算,一個故事稿費最少三百二。

三火係列的第四個故事正在連載中,如果這個故事也是連載四個月,這個係列蘇婷最少能拿到一千兩百八十塊稿費。

《三火打工記》從七六年初開始連載,到現在不到兩年半,平攤下來蘇婷一年稿費收入至少五百。

而一個國營廠正式工,一年收入都未必能有五百塊。

更讓人眼熱的是,這收入還是按照《連環畫報》最低檔稿費算出來的。

就算《三火打工記》剛開始連載時,蘇婷是新人稿費不高,連載到今天,她的稿費肯定要翻個倍,再加上出版收入,一年說不定能掙大幾千。

以前賀家一天三頓吃食堂,隔三差五買水果零食,還有兩個孩子,每季都有新衣服穿,大院裡的軍嫂沒少嘀咕蘇婷不會過日子。

但自從她掉馬,大家估算完她的收入後,這些聲音都消失了,人是能花錢,可她也會掙錢啊。

指不定人家這一個月的開銷,都沒她掙的稿費零頭多,這麼一想,再說人過日子大手大腳就不那麼合適了。

也有人因為眼熱,嘀咕賀家這是小資做派,但蘇婷早已報備過收入來源——

蘇婷是三火係列作者這件事,大院裡的軍嫂是通過《三火曆險記》裡的蛛絲馬跡一點點確認的,但部隊領導很早就知道了。

因為剛隨軍來滬市那會,她就報備過自己的兩個筆名。

不報備不行啊!

出版社隔三差五給她彙款,金額還都不小,而且隔三差五會給她轉寄讀者來信,每次一寄就是幾麻袋,想想就很可疑。

為了避免被當成特務帶走問話,所以早在使用一顆榴蓮這個筆名時,蘇婷就按流程報備了上去。

賀東川調到滬市後,她的資料也跟著一起調了過來,但因為情況特殊,所以又報備了一次。

她畫的連環畫,其實每次郵寄出去前,部隊都要安排人審查。隻是因為她比較低調,負責相關事務的人嘴巴又都很緊,她才沒有早早掉馬。

總之,蘇婷的收入非常透明,來源也沒有任何問題,大運動期間門也沒有因此遇到麻煩。

而蘇婷在大院裡掉馬時,大運動已經結束,當初被下放的人都陸續摘掉了帽子,她的收入來源正當,自然沒人管她怎麼花用。

因此那些眼熱的人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蘇婷的生活也沒有任何改變,到現在,她們頂多頂多言語之中酸一下,就像眼前這人一樣。

蘇婷可不吃這一套,語氣冷淡道:“誰家孩子有了新玩具、吃到好吃的、去到新地方,不得出去炫耀幾圈?彆人孩子能炫耀,憑什麼我家孩子不能?你也少拿家庭條件說話,都在大院裡住著,誰不知道誰啊?你少在我麵前裝窮。”

這年代窮人是多,但不包括海軍大院裡住著的這些人。

能來隨軍的軍嫂,男人級彆最低都是副營,工資一百出頭,趕得上城裡普通家庭全家的收入了。

這日子要是不好過,基本隻有兩個理由,一是孩子生太多,二是老家養著吸血鬼,麵前的人是後者。

她叫楊二花,是大院裡出了名的扶弟魔,男人工資拿到手,每月至少要寄一半到她娘家。

彆看她舍不得花兩塊錢帶孩子去西郊公園玩一天,給娘家弟弟花錢倒是半點不心疼,她弟從讀書到找工作到結合你生孩子,花銷全是她承擔的。

她丈夫沒少為這事跟她吵架,去年大院裡好幾對夫妻鬨離婚,她男人也隔三差五拿這件事威脅她,隻是半年過去,兩人也沒有離成。

不過在補貼娘家這件事上,楊二花稍微收斂了一點。

楊二花氣惱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我苦口婆心地勸你,你衝我發什麼脾氣?”

蘇婷很迷惑,她都不知道是什麼給楊二花的勇氣裝理中客,冷笑一聲說:“那我也勸勸你,有勸我的這功夫,不如趕緊回去倒一倒腦子裡的水。”

“蘇婷!”

楊二花氣得渾身發抖,正要開口說話,剛從外麵回來的孟秀珍聽到樓上的動靜,跑上來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來了個腦子不清醒的人。”蘇婷靠著門框說,“這位,楊二花同誌,剛才突然跑到我家,說因為我家孩子到處炫耀去西郊公園玩的事,導致她兒子在家哭鬨著也要去西郊公園玩,所以來找我討說法。”

孟秀珍驚呆了:“說法?討什麼說法?”

“我也納悶啊,就問她……”蘇婷把剛才的事複述了一遍,“我隻是開個玩笑,結果她還當真了,衝我伸手要車費,你說好不好笑?”

楊二花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怎麼知道你在開玩笑?再說我也沒拿你錢啊!”

“那是因為我說你拿了錢,我就去婦聯告你敲詐勒索,你怕了才不敢伸手,可我要不說這話呢?這錢你是不是直接拿走了?”

“我……”

楊二花還想辯解,但她剛張口,話音就被孟秀珍打斷了:“又不是她拿了錢才能去婦聯告裝,她今天上門來找茬的行為就很有問題,你在這等著,我現在去婦聯叫人……”說著就下樓出去了。

眼看事情要鬨大,楊二花再不敢跟蘇婷掰扯,連忙追上去,想拉著孟秀珍,讓她彆去婦聯叫人。

但孟秀珍態度堅決,不但自己要去婦聯,還拉著楊二花要她一起去。

楊二花急得伸手一推孟秀珍,把人推得往後趔趄,自己也摔了個屁股蹲,但她顧不上計較,爬起來轉身就跑,不一會就消失在了九棟拐角。

“沒事吧?”蘇婷走出來問。

孟秀珍擺手,笑道:“我剛才故意鬆的手,對付這種賴皮臉,就得用這種手段,等著看吧,她這兩天肯定縮在家裡不敢出門,就怕趙主任找她談話。”

蘇婷想了想那場景,忍不住笑道:“八成是這樣。”

“真不知道這人臉皮怎麼能這麼厚,孩子鬨著要去公園玩都能賴上你!”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而是聽人說起,孟秀珍都不能相信世上竟然能有這種事,太奇葩了!

越想孟秀珍越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說道:“不行,我得出去給她宣傳宣傳,必須讓她在駐地狠狠出一回名。”火急火燎地又出門了。

孟秀珍不愧是大院裡的八卦小能手,楊二花找蘇婷茬這事,當晚就傳遍了大院。

晚上賀家剛吃完飯,軍屬安置辦和婦聯的兩名主任就聯袂而來,找蘇婷核實這件事。

等她說完前因後果,在場上至兩名主任,下至兩個孩子,中間門還有賀東川,集體沉默下來。

這個瓷,是不是碰得太生硬了?

就很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