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中間隔著一個噴泉,紀有初其實看不太清楚對麵站著誰,隻是覺得他背離而去的背影有幾分眼熟,但壓根沒有多想。
也沒有時間去想。
旁邊崔宏見她突然說話,居然輕輕撞了撞她肩,再稍稍彎腰湊近她耳邊,刻意拿一種撩人的語氣道:“怎麼不說話了。”
紀有初立刻頭皮發麻,惡心得一顆心突突在跳,下意識往旁邊跨了一大步,眼鋒銳利地向他一瞪。
崔宏一怔,幾乎被這犀利神情嚇到了,表情困惑裡還有被識破的尷尬。
還好紀有初很快調整過來,重新堆上一臉笑容,領著他繼續往下一處走:“崔總,我們接著往前看吧。”
明明隻是個小小插曲,紀有初卻覺得自己把這位CMO給得罪了。
接下來的行程,他不僅刻意避讓她,重新彙入了大部隊,每每她開口提到什麼,明明前一秒他還跟Fiona他們相談甚歡,立刻就把臉給板了下來。
Fiona也覺察到了,十分納悶,頻頻向紀有初投來疑惑目光。
紀有初起初還覺得緊張,後來也就釋懷了。對她不停鹹豬手的是他,她已經給足了他麵子,沒有當場給他難堪。不過就是瞪過去一眼,這就傷害到他的小心臟了?
總之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紀有初後來直接屏蔽起所有視線。
直到酒會開始,Fiona端著杯紅酒找到她,直截了當問她是不是得罪人家了:“本來談得好好的,現在突然沒進展了。”
原本剛一開始,崔宏還會跟她聊聊旅行社的情況,每年多少多少團多少多少人,有多少能負擔百川這樣的高端酒店,百川又需要做出什麼樣的配合。
可突然他就不愛開口,每次問他點什麼也都是隨便敷衍。談正事的時候,最忌諱剃頭挑子一頭熱,你跟他聊方案,他跟你說天氣。
紀有初想不出來借口,索性就跟她說實話:“剛剛他摸了我幾次手,我一時有點氣不過,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Fiona先關心的是:“你沒搞錯吧,有時候就是無意間碰到。”
紀有初也不跟她多解釋,把她的手拖到桌邊放著,自己則在旁邊學崔宏之前的做法。她才剛剛把手指爬到她手背,Fiona一下抽開。
“什麼玩意兒啊,這種人就該閹了!”Fiona憤憤。
但氣惱歸氣惱,該勸還是要勸:“反正他過兩天就走了,先哄得他把文件簽了。放心吧,我肯定把你盯得死死的,他要敢再動手動腳,我直接把他給剁了。”
Fiona舉著V字手比劃下自己眼睛,再使勁點到紀有初胸口。紀有初直接被她逗笑了,心裡還挺感動的。
隻是這感動還沒維持多久,Fiona看見崔宏向紀有初走這邊過來時,立馬就把她丟下自己跑了:“好好跟人道個歉,再說點好話。”
速度之快,把崔宏都給驚到了,他拿著杯紅酒跟紀有初的杯子碰了碰:“她跑什麼啊,見我跟見鬼似的,我有那麼讓人害怕嗎?”
紀有初也想問呢,剛剛是誰承諾的會一直盯著她來著?她這時候扶了扶額,陪著崔宏喝了一小口,淡淡道:“怎麼會呢。”
崔宏立馬眉梢一挑,湊到她麵前,又是下午那樣自以為迷幻的聲音:“那我怎麼覺得你那麼怕我呢?”
*
“我是真的怕了你了。”鐘嶼將手機往桌上一扔,無奈地抬手摸到領帶,還沒來得及鬆,手機又在桌上震動了起來。
接過來當然還是何堪的。
鐘嶼倒在椅子上,聽見他用悲痛欲絕的聲音說:“你變了,你真的變了,你以前不會這麼對我的,不過就是讓你帶我出去轉轉,你居然還敢掛我電話。Again!”
何堪吵吵嚷嚷的像個女人,要不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麵子上,鐘嶼一早把他拉黑了。他此刻捏著眉心反問:“你覺得我有空嗎?”
他昨天幾乎一夜沒睡,早上剛從醫院回來,換了身衣服就開始視頻會議。下午原本準備眯會兒再去醫院的,還沒躺下來就被何堪一個接著一個的電話打擾了。
何堪高中一畢業就去了國外,名為留學實為鬼混,直到這次他父母以斷糧相逼,他這才依依不舍地跑了回來。
家裡住了幾天,何大少爺日日大鬨天宮,不僅差點把何老爺子氣得高血壓犯了,連家裡的那條德牧都受不了他。
何堪被掃地出門,隻好跑到百川這邊占了個坑。不僅要吃他的住他的,還總是纏著他帶他出去玩——完全就是熊孩子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