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宜站在後麵沒看清情況,以為是誰打了紀有初,頓時什麼理智都沒了,披頭散發像個瘋子似的衝過來,低頭就往人腰眼上撞。
男人吃痛地低聲咒罵一句,反手抓過歐陽宜,這次才是真的要動手打人。紀有初見勢不妙,也顧不上什麼以德服人了,死死抱住男人胳膊反客為主。
整個房間亂成一鍋粥,紀有初在推搡裡也散了頭發,外套被扯得崩了扣子。但她理智還在,往往隻守不攻,拉架為主,打架為輔。
後來是歐陽宜沒撐得住摔到地上了,紀有初看有眼紅了的男人揪著她頭發,似乎是要下重手。她急得四顧看了看,從地上撿起摔碎的半個酒杯底往桌上一拍。
“誰再敢動她一下,就彆怪我不客氣!”紀有初用儘力氣吼出來,嗓門嘶啞中帶著尖利。
房間裡立刻靜了一秒。男人們齊刷刷看向她,再看看她手裡的碎酒杯,一時間還真被她這股犀利氣勢給震撼到了。
有個個頭高身材又壯的卻不信邪,大咧咧向著她走過來,一把就握住她抓著杯子的手腕,惡狠狠道:“來啊,你捅啊!朝我脖子捅!”
說話同時快速往上抬了抬她手,再預備狠狠磕到桌子邊。
力量懸殊,情況突然,紀有初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慌忙之中,她隻能閉起眼睛,等著承受即將到來的用力一擊。
——男人的手卻突然停在半空。
紀有初怔了一怔,慢慢睜開眼睛,同一時間聽見不遠處有個低沉醇厚的男聲在說:“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紀有初當即覺得頭皮一麻,心跳得比方才跟人打架時還要劇烈。
目之所及是西裝革履的鐘嶼,絲緞質地的領帶已經被扯得鬆了,襯衫最上麵的一粒扣子也被解了,突出的喉結在說話時微微滾動著。
他比麵前男人還要高一點兒,死死扼住對方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他平時看起來儒雅有禮,身材消瘦,不像是一個很有力氣的人,這會兒卻硬是逼得男人鬆開了紀有初,悻悻退到了一邊。
半小時後,車行的人跟紀有初歐陽宜一起被送進了警察局。
歐陽宜原本覺得對方理虧,自己肯定能站在上風。誰想到不僅一點好處沒撈到,還因為打架滋事被警察狠狠批了一通。
歐陽宜擦著嘴角的血漬,聽對麵比她小的警察數落她:“我說你們倆怎麼想的,一上來就掀人家桌子,還第一個動手,這麼彪的嗎?”
歐陽宜小心瞟了眼身邊紀有初,說:“桌子是我掀的,先動手的也是我,跟她沒關係。”
“怎麼就沒關係了,在他們眼裡,你們倆可都是一夥的。”警察瞪著紀有初:“我看你比她還彪,你居然還威脅要捅人?”
“不是捅人,是自衛。”紀有初扁嘴:“我就是想嚇嚇他們,沒打算實施。”
“真實施你就完了。”小警察歎口氣:“先不說你犯不犯法吧,你要真一下紮人家脖子,你心裡陰影會有多大?再說那麼個小一個杯子,彆沒傷人先傷自己了!”
紀有初那時候完全是應激反應,根本沒來得及想太多。這時候被提點了,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挺蠢的。可那會兒為了救歐陽宜,她還能有彆的選擇嗎?
歐陽宜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看向紀有初的眼神越發崇敬越發柔情,她狗腿地給她理著亂糟糟的頭發,說:“對不起啊,有初,我下次一定等人家動手再動手。”
“你還敢動手?”紀有初戳她腦門,小警察也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
歐陽宜誇張地向後一倒,嘻嘻哈哈笑起來,卻在餘光與一邊鐘嶼交彙時迅速嚴肅下來。她摟著紀有初胳膊:“他怎麼來了?”
紀有初跟著她視線看過去,鐘嶼正在一邊打電話。大概是覺察到這邊有灼灼視線,他掀著眼皮回看過來,正好對她四目相接。
紀有初立刻移開視線:“我也不知道。”
“這邊還不知道要折騰到幾點,你要不要讓他找個人通融通融,先讓你回去休息休息啊。”打架這事,車行那邊死活不肯和解,歐陽宜可不想紀有初跟自己一起拖著:“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幫你去說!”
“哎!彆!”紀有初一把抓住歐陽宜,往鐘嶼那邊再看了眼:“他才不會幫忙呢。”
另一邊,被認定不會幫忙的鐘嶼已經看了手機幾遍。他很少親自求人辦事,隻不過是突然響起有這麼一個認識的人,所以臨時決定直接把電話撥了過去。
還好對方還算給麵子,沒過多久就給他回過來消息:“已經幫你打過招呼了,名字也發了過去,如果確實跟她關係不大,一會兒你就可以先把人領走。”
鐘嶼:“多謝。”
“是誰啊,我看名字像個女孩,你是不是又招惹桃花了?”對方跟他開著玩笑:“這要是被小艾知道了,回來準要好好收拾你。”
鐘嶼眼神幽深,從屏幕上移看到不遠處的紀有初。她臉上沒有明顯傷痕,隻是頭發亂了,此刻歪頭靠著歐陽宜,表情認真地說著什麼。
他莫名勾了勾唇角,匆匆打字:“沒,隻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