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紀有初到家的時候,那人已經走了。
諾寶見她回來,小鳥似的飛過來跟她擁抱,奶聲奶氣說了句“媽媽好”,再不停上下打量她:“媽媽我的蛋糕呢?”
機場裡有她跟諾寶都喜歡的一家蛋糕店,她去送歐陽宜時向他保證會從那兒帶一份綿密香甜的女王卷回來。接到電話後,她滿心都隻剩下了擔憂,一時就把這事給忘了。
紀有初哂笑著向小朋友道歉,諾寶很不高興地將嘴巴撅起來,跑開前失望道:“就知道媽媽記不住,媽媽好笨啊。”
方才來的時候有多雀躍,現在走的時候就有多絕情。
紀有初忍不住扶了扶額,心想這就是男人啊,多少歲都不會改變本性。隨即轉移注意,趕緊脫鞋去找nanny詢問情況。
保姆告訴她,那人差不多是在四點多鐘來的。當時她正跟諾寶在樓底下玩,因為對方穿著端莊華麗,打一出現她就已經注意到了。
這人隻拎了個手包過來,既不像是走親訪友,也不像是住這裡的。看見諾寶之後就一直緊緊盯著,時間有五六分鐘那麼久。
Nanny怕她有什麼企圖,趕緊帶著諾寶走到旁邊轉了圈,可等他們過了十來分鐘回來的時候,這女人居然已經等在家門口了。
紀有初皺著眉分析:“那看來是有備而來啊,家這邊已經被她摸清楚了。”
“是啊,想想就覺得害怕,要不是看她穿得那麼好,不像那種走街串巷的人販子,我都要準備報警了。”Nanny明顯也是後怕的樣子:“她還問了我好幾個問題。”
紀有初:“嗯?”
“先是問我這兒是不是紀有初家,又問我家裡小孩幾歲了,孩子爸爸在哪上班之類的。我說我就是來幫帶小孩的,什麼都不知道。”
她臉忽然紅了紅,很不好意思道:“那個人還想給我錢來著,我當然不肯要了。在人家做事就要規規矩矩的,不然說出來名聲都壞了。”
她跟紀有初也認識幾年了,諾寶剛出生那會兒,就是她給做的月嫂。紀有初平時雖然節省,隻要她來帶孩子,對她從來都很慷慨,兩個人關係因而一直不錯。
她對紀有初的情況也是一清二楚,知道她是孤身一人在本市,平時不可能有父母親戚來找她,所以看到那個女人的第一時間就把她是諾寶婆婆的可能性給掐滅了。
Nanny大嬸見紀有初一直沒說話,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說:“有初,我有什麼就說什麼了,我覺得那人可能是諾寶的奶奶,她跟鐘先生長得很像的。”
紀有初剛剛也想到了。她那次在鐘嶼房間的事應該還是被她發現了,那她發現諾寶並查到諾寶跟鐘嶼的關係,也隻是時間問題。
可她想不通的是,她為什麼要一個人過來,是純粹覺得好奇還是有其他什麼目的?
紀有初忍不住靠在牆邊跟歐陽宜分享:“你說她可不可能是怕我纏著她兒子才來找我的,見到我之後,啪地甩出張五百萬的卡給我,要我帶著諾寶走得越遠越好?”
“……”歐陽宜打字飛快:“才五百萬?打發叫花子呢。大膽一點,她會甩出張五千萬的給你,讓你跟諾寶這輩子都不許出現。然後你就會說——”
“好的,夫人,我這就滾。”
“……沒出息啊。當然是拒絕了,可憐巴巴地跟她說:我跟你兒子是真愛,我們的孩子也是無價的,誰都沒辦法把我們一家三口拆散。”
“額,然後呢?”
“然後她就會拿出五個億,相信我,這個時候你就彆再討價還價了。拿上錢,帶上諾寶跟我,白天咱們去巴黎喂鴿子,晚上就伴隨著印度洋的落日流浪在海上,過那種樸實無華且枯燥的有錢人生活。”
“噗——”紀有初忍不住笑出來。也真是佩服歐陽宜了,她這麼煩躁的時候,她居然還能讓她笑出來。
旁邊門鈴這時候響起來,她頭皮立馬一麻,還在想會不會是那個神秘女人殺過來了,諾寶突然一溜小跑過來,興奮喊道:“爸爸來了。”
門一打開,還真是鐘嶼。兩個人四目相撞,都怔了怔。
距離紀有初那次醉酒,兩個人差不多兩個多禮拜沒見過麵了。或者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鐘嶼單方麵沒見到她。
他雖然每天至少兩次出入酒店,但有了同事們全程報道他所在方位,她得以掐著點地藏到他看不到的小角落。
鐘嶼再怎麼遲鈍,肯定也知道她是故意躲著他了,所以今天猛一見到,他立刻就拿一種故意誇張的口吻好奇道:“喲,好久不見,今天在家啊。”
那種語氣,像是她離家十年八年似的,滿滿都是諷刺。
諾寶拿著拖鞋從她旁邊穿過,乖巧十足地遞到鐘嶼腳下,鐘嶼又有了一次借題發揮的機會:“還是親兒子最好,不會來了又消失。”
“……”紀有初忍不住狠狠瞪了鐘嶼一眼。他深邃眼睛正好看過來,寫儘涼薄的眉心一斂,她一下子咬住唇,又把眼睛移開了。
鐘嶼盯著她被自己折騰得泛白的嘴唇,眉心更緊,長臂一伸過去幫忙鬆開,還順勢揉了下她柔軟豐`潤的下唇,一套動作進行得自然又熟稔。
紀有初幾乎被嚇到,腦子一片空白地愣在當場,等反應過來要控訴他動手動腳的時候,他往諾寶手裡送出個紙盒的同時,也往她這裡塞了一個。
“什麼呀?”紀有初忍不住往袋子裡看,裡麵居然裝得是一枚看著就精美的蛋糕卷,正是諾寶要她買的那家店的。她看著諾寶奔向餐桌,急吼吼地開了的盒子吃蛋糕,一下反應過來。肯定是諾寶做了pnB,因為擔心她不能履約,所以跟他爸爸說了同樣的話。
那他會不會把家裡今天來了怪人的事也一股腦地告訴給他了呢?
紀有初還在想著這事兒的可能性,鐘嶼突然向著裡麵諾寶喊了句:“爸爸有點事要先走,明天再過來看你。”說完往她腦門上不輕不重拍了下,滿臉的不爽。
“……”她又是哪裡得罪到他啦?她才是覺得無語呢,哪有這樣的人啊,突然來又突然走,他這是純粹來給她添堵的吧?
紀有初追著鐘嶼出去,跟他一道走進電梯裡:“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今天下午來了一個很奇怪的人,我想跟你聊聊。”
電梯狹窄,鐘嶼跟她隻隔著不到半米距離,他微微仰著頭,就要垂著眼皮子看她,那副散漫和戲謔的神情因而更甚:“你還有想找我聊的時候?”
“鐘嶼。”紀有初忍不住跺腳,喊他名字:“我很認真的好不好?”
“誰不認真了?”他語氣終於沒那麼吊兒郎當,等兩人出了電梯,他向她把手一伸:“你手機拿出來給我。”
“乾嘛?”紀有初也是一下懵了,以為這事跟她即將要說的有關聯。難不成她手機被人黑過,所以對方才那麼方便地找到她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