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乎乎把手機交出去,等到鐘嶼徑直點進她微信,再從通訊錄裡把他調出來,這才知道是著了他的道。
鐘嶼看著裡麵她設置的朋友權限一個勁冷笑,怪不得他最近看不見她動態,給她發消息她也是愛理不理,她不僅給他屏蔽了朋友圈,還把他的對話框設置成消息免打擾。
“……”可以啊,乾得漂亮。鐘嶼緊緊抿唇,抬頭看了看她,多少年了,他又一次遇見敢這麼明目張膽忽略他的。
鐘嶼一一設置回去,還打開了置頂聊天和強提醒,他語氣裡滿是威逼利誘:“這下看你怎麼裝作若無其事。”
紀有初也不跟他爭辯,腹誹等你一會兒走了,她再設置回去。
“敢設置回去,以後你就在酒店專職做保潔吧。”鐘嶼以權謀私仗勢欺人這些事兒其實不常做,但為了她,他可以慢慢習慣。
“……”紀有初有苦說不出:“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這樣做是侵犯我的——哎哎,那個你不許打開!”
紀有初眼睜睜看著鐘嶼退出他倆的對話框後轉而就開了她跟歐陽宜的,那“五億”“五千萬”什麼的一下占滿屏幕。
她嚇了一跳,立刻抱住他手,說什麼都要搶過來。鐘嶼正看得津津有味,反手鎖住她胳膊,說什麼也不肯還過去。
兩個人幾乎纏鬥在一起,最後還是男人的力量占了上風,鐘嶼像卷鋪蓋似的把她卷在懷裡,強迫她跟他一起看向屏幕。
有那麼一瞬,紀有初幾乎覺得在被淩遲,而她身後這位劊子手,非要逼著她直麵自己血淋淋慘淡的人生。
而更讓她覺得窘迫的還在後麵——--
他雙手緊緊箍住她,用一種播音員似的低沉醇厚的聲音念上麵的話。而他具體念了什麼她卻又聽不清,全部注意力都在他不時擦著她耳廓的嘴唇。
呼吸夾雜吐氣,熱乎乎地將她半邊臉燒得滾燙。她心在不受控製地狂跳,身體卻遵從理智地冒出雞皮疙瘩。
他又來了是不是?把她當成那種隨隨便便就可以親狎的easygirl,還是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公寓樓入口!
紀有初深呼吸幾口,使出吃奶的力氣曲著胳膊把他撞開來,再從他手裡搶過來自己手機:“鐘嶼,你彆太過分了。”
鐘嶼也跟她說同樣的話:“紀有初,我也勸你彆太過分了。”他伸出五個手指在她麵前揮了揮:“你知道我身價多少嗎,才五億就能把你收買了?”
兩個人明顯說得不是一件事。
“才五億?”紀有初做出要暈倒的樣子:“對不起,你在我這兒可值不了那麼多錢,能給五百萬,我就隨時可以拎東西走人。”
“……”鐘嶼被她氣得一時不知道該說點才好。
“做你這種人的女朋友也太倒黴了吧,隨隨便便就跟其他女人摟摟抱抱,還不如拿上點錢走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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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嶼一怔,微眯著眼睛想了會,終於知道讓紀有初如此變臉的點到底在哪。他無奈笑著剛要開口,她又劈裡啪啦蓋過他聲音。
“你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傻啊?隨時出現在彆人門口,意想不到的給人解圍,莫名其妙的關心,動不動就跟人肢體接觸……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你知道這些都意味著什麼嗎?”
“這意味著我有一點喜歡你,想跟你進一步了解彼此,甚至在以後建立很親密的關係。”紀有初剛剛還臉紅,現在越說臉越白。
“我知道你對感情的態度很隨意,但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所以請你以後彆再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不想再因為這個有負擔了。”
一直以來憋在心裡的話終於說出來,紀有初整個人都痛快起來。這下子把所有問題都拋給鐘嶼,反正她是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鐘嶼表情嚴肅下來,拿清明的一雙眼睛盯著她看了會兒,精致的唇角卻突然上揚了一下:“你不隨意?你不是總在朋友圈喊要解放女性的嗎?”
“……”像是最後吊著一絲的弦還是繃斷了,紀有初用力拍了兩下胸口壓製情緒,留了句“不可理喻”就往公寓裡麵跑。
鐘嶼在後麵看著她背影纖纖倒也沒有再攔著,等上了車子再發了條微信給她:“下午來的是我媽媽,我現在就去解決這件事。”
鐘嶼等了十幾秒,還沒看到她回複,又主動寫道:“不回我就開視頻了。”
她這下子終於有反應:“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都已經知道了,你還要我回什麼?”
鐘嶼:“回一回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負擔?”
紀有初:“……”
發完這串省略號,紀有初那邊是真的不肯再吭聲。鐘嶼也不勉強她,反正他都已經知道她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了。
鐘嶼知道有人去過公寓這事,是諾寶來電跟他說要吃蛋糕時順帶透露的。--
他當時就有強烈地感覺猜到會是他媽媽,沒想到還沒等他主動詢問,他那位嫂嫂就耐不住性子給他打來電話,請他來家裡討論這件事。
兩人隻是寥寥數語,鐘嶼卻已經把他們招數看透,無外乎就是要拿諾寶來做某種交換。他那一刻的憤怒,可想而知。
他原本囑咐了楊誌斌買蛋糕送去給諾寶,自己則去酩悅府。車子都開到半路上了,他卻一直沒辦法冷靜下來,隻因為滿腦子都是諾寶說得那一句“媽媽馬上回來”。
有多久沒見了?
其實說久也不久。最近一次是當天上午,他放著直達停車場的電梯不用,特意穿過整個大廳,隻是為見一個近來總在角落躲他的女人。
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了好一陣子,她總故作聰明地以為自己擠在牆縫裡或是假裝跟客人交談,就可以不被發現。其實他隻是不願意拆穿,樂得欣賞她的滑稽表演。
但他還是想跟她有一次麵對麵的接觸,如果運氣好得話,還可以跟她鬥一鬥嘴。
他倏忽笑了笑,原本以為隻是一場很普通的碰麵,誰會想到她能將謎底揭曉得這麼快,她說“困擾”兩個字的時候,他立刻就聽見心裡的那塊石頭掉進水裡。
他就知道這些天的反複靠近、離開、若即、若離,不隻是困擾了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