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紀有初托Fiona幫忙在市裡一家不錯的公立醫院找到了床位,當天下午就給歐陽宜辦了轉院手續。
她跟在主治醫師後麵幾乎轉遍了整個病區,這才找到終於見縫插針找到跟他說話的機會,詳細問了問歐陽宜的狀況。
歐陽宜的入院檢查還沒結束,醫生出於謹慎沒有直截了當地給她下結論,隻是說她情況不算十分嚴重,隻要按時吃藥配合治療,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紀有初像是一下吃了定心丸,一直砰砰跳得快要炸開的心臟終於緩緩落地,連同走回病房的腳步也輕快不少。
麵對歐陽宜父母追問,她放心大膽地輕描淡寫,隻說歐陽宜近來壓力太大想得太多,導致有一點抑鬱,吃兩天藥就沒事了。
歐陽宜父母沒什麼文化,聽她這麼說也跟著放下心來,歐陽爸爸滿不在意地數落女兒:“我看你就是閒出來的,平時多做點事就沒空想東想西了。”
歐陽媽媽沒聽過什麼抑鬱不抑鬱的,但她對這個女兒很是寵愛,攔著自己丈夫道:“你少說兩句吧,女兒都這麼難受了。”
歐陽爸爸直接調轉矛頭:“都是你慣的!”
歐陽媽媽一挺腰:“就是我慣的。去去去,沒事就給女兒想辦法弄晚飯去,彆擋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歐陽宜正掛著水,甩了下管子轉到一邊,背對著他們:“煩不煩啊你們,吵死了,求求你們讓我睡一會兒!”
歐陽宜雖然說得很不耐煩,精氣神卻明顯比昨天要好。紀有初坐到她床上,拍了拍她肩,說:“煩什麼煩啊,你看你爸媽多好。”--
不管距離多遠,聽到女兒生病住院,就放下手裡的所有事趕過來。嘴裡說著的都是牢騷,心裡裝的都是愛,真好。
紀有初在這邊又陪了會,帶著歐陽宜父母去醫院對麵開了個房間,這裡條件雖然一般,但勝在離醫院很近,來回休息都很方便。
紀有初還搜了幾個附近的房子,一會兒準備去看看。歐陽宜還不知道要在這裡住多久,最好能有個房子讓她爸媽住下來。
夫妻倆又是各種感謝,再借著機會詳細詢問歐陽宜的事。他們隻隱約知道她是跟男朋友分手才弄得這麼狼狽,但對具體情況一無所知。
紀有初支吾著也沒有多說,隻是承認她確實被分手這事弄得心力憔悴,還特地囑咐兩個老人不要再拿這件事去刺激她。
歐陽宜爸爸嘴上罵著:“還是苦吃得太少,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其實連退路都想好了:“算了,大不了回老家,再給她相一個得了。”
紀有初向著他們笑,怕他們旅途勞累,勸他們早點睡之後,自己又去醫院陪了歐陽宜一整晚。
第二天大早回到家,諾寶居然已經起來了,家裡的客廳成了他一個人的秀場,小盆友穿著前幾天才新買的衣服來回踩著貓步。
見到紀有初,諾寶連忙張開雙手,跟她來了個
熱情擁抱,一邊瘋狂獻`吻一邊甜蜜說著:“媽媽,我好想你啊。”
紀有初忍不住笑了起來,掰著他胖乎乎的小指頭道:“我們才分開一天半哎。”
諾寶兩手環上媽媽的脖子,跟她額頭靠著額頭,奶聲奶氣地撒嬌道:“媽媽,我們都分開一天半啦!”
紀有初笑得不行,使勁摸摸他腦袋,跟他再膩歪了一會兒後才把他推開:“好了,你自己玩會兒,媽媽要去洗澡了。”
“好的!”諾寶乖巧往後退一步,歪著頭一臉期待地看向她:“是一會兒要帶我出去吃好吃的嗎,跟爸爸一起?”
紀有初一聽就知道鐘嶼跟他說過這事了:“嗯,沒錯,爸爸昨天告訴你的?”
“是。”他把尾音拖得極長:“爸爸跟我視頻的時候說的,爸爸還讓我穿得帥一點,媽媽你看我帥不帥?”
“帥,超級帥!”紀有初捧場,又問:“那你跟爸爸視頻的時候,爸爸有沒有問過媽媽為什麼不在家裡?”
諾寶點頭:“有呀,我說媽媽去看小姨了。”
紀有初追問:“爸爸呢?”
諾寶撅著嘴:“爸爸沒說什麼呀。”
紀有初垂下眼睛:“好的。”
紀有初隨後去樓上泡了個澡,連續兩天都沒怎麼睡,她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覺得難受的,腦子更是昏昏沉沉的厲害。
猛地一下墜進這麼溫暖的水裡,她在浴缸邊上隻剛歪了一會就要睡著,直到整張臉鑽進水裡才被嗆得醒過來,驚魂未定。
臉上的皮膚鬆得厲害,以前她隻覺得眼下過早有了細紋,現在又多發現了臉頰兩側有下垂……誰說歲月不老美人?
紀有初實在看不下去,拿了張麵膜敷了會,腦子裡卻不停閃過歐陽宜那張瘦得凹下去的臉。她覺得無趣,又把麵膜給揭了。
十一點剛出頭,司機過來接她跟諾寶出門。十二點不到,兩個人幾乎是卡著飯點的時間進了那家日料店。
鐘嶼卻不像預期的那樣坐在位子上等他們。
紀有初環顧下四周,剛要攔住來給他們送米觀音的服務生,諾寶突然拽了拽她的裙子,興奮地說:“媽媽,爸爸!”
紀有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鐘嶼居然是在長桌後麵的料理區裡。她帶著諾寶坐過去,冷冷掃著他:“你在這兒乾嘛?”
鐘嶼略微挑了挑眉,沒回答,仍舊專心坐在凳子上捏醋飯。他麵前的木盤裡已經擺了好幾塊已經做好的壽司,戴著手套的手上則
在努力對付著新的飯團。
他弓著腰,垂著眼,態度嚴肅又認真。手上的動作不算熟練,但明顯是學習過的,要不是他還穿著商務款的白襯衫,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地當做是壽司師傅。
他挑了一塊擺著玉子燒的壽司裝進碟子裡,遞去給諾寶,給紀有初的則是一塊擺著甜蝦的:“嘗嘗吧。”他溫和笑著,第一次開口。
紀有初直直看了他幾秒,這才終於拿起了筷子。
鐘嶼做壽司的時候有模
有樣,可拿筷子一夾就看出了問題。醋飯捏得太散根本提不起來,紀有初稍微一用力,米飯就整個散了下來。
但玄機也是在這兒,米飯裡麵明顯有什麼東西,她稍微用筷子撥一撥,看清那裡麵的東西後立馬雙目一顫,整個人像是被電到似的忍不住哆嗦。
鐘嶼已經站了起來,脫下手套從裡麵走出來。他腳步很輕,步子卻很穩,到她身邊很熟稔地環住她,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他用筷子夾了那枚東西放在擦手毛巾裡清理了下,重新遞回她麵前的時候,方才被油汙遮蓋的光澤頓時亮了起來。
這是一枚戒指,主鑽是一顆大而色澤剔透濃鬱的黃鑽。
紀有初腦子幾乎是木的,怔了好一會兒,才在諾寶一聲接著一聲的“哇哦”裡,慌張失措地張嘴看向麵前的鐘嶼。
心裡有一個聲音不停在喊,不要是求婚,不要是求婚。開什麼玩笑,明明還有這麼多的問題沒有解開,所以不要是求婚,不要是求婚。
剛剛藏起來的店員店長和壽司大師們卻都鼓著掌出來,楊誌斌更是帶來了慶祝禮花,把五顏六色的彩帶打得到處都是。
諾寶興奮得不行,扭身從椅子上下來,跑得兩腿不著地地去楊誌斌那裡。
鐘嶼拿著鑽戒在她眼前晃了晃,說:“我記得你說過喜歡金色,還滿意嗎?”他看過她的所有資料,她說她喜歡像太陽一樣的璀璨金色,因為那讓人覺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