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宜最後還是向溫見琛屈服了,因為她無法抵抗男人無師自通的撒嬌。
他會抱著她,像小朋友那樣叫她小裴老師,然後說自己不舒服,故意把頭埋在她右邊肩膀上,對著她的脖頸輕輕吹氣,然後有柔和的吻落在她鎖骨上。
一下又一下,到了第三下就變成了吸,很快就出現一個紅印。
裴冬宜大驚,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抱住不放,“我讓你吸回來行不行?以後彆吸貓了,吸貓一嘴毛,吸我多好,我不掉毛。”
救命!這人居然跟拿自己跟裴鴛鴦比!
裴冬宜既無語又好笑,忍不住吐槽道:“你都沒有人家毛多,再掉豈不是成禿子了?”
溫見琛嫌棄她不會說話,捏著她的臉就要張口咬她,“我讓你明天頂著牙印出門去丟人!”
裴冬宜嚇得一動不敢動,眼睛下意識地緊緊地閉上了。
可是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降臨的隻有和之前一樣柔和的親吻。
以及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壓著聲音笑出來的低沉笑聲,“怕了吧?”
裴冬宜仿佛能感覺到他的喉結一起一伏,一股電流突如其來,她忍不住腿一軟,歪進了他的懷裡。
很難不被他勾引,她有些憤憤地想。
“……回、回去!”她自覺凶巴巴地喊了聲,惹來溫見琛又一陣輕笑。
等回了房,燈光暗下來以後,遊戲才真正開始。
裴冬宜趴在床上,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他從背後刺進來,身體在柔軟的大床上感覺到一陣搖晃,不知道是因為床墊裡有彈簧的緣故,還是她的錯覺。
總之她覺得自己漂浮在一片海麵上,突然想起騎鯨的少年,他要去捕捉月亮,要去尋找仙山,父親書房裡還藏有一卷《太白騎鯨圖》。
現在她覺得自己就是那條被騎的魚!再欲哭無淚沒有了!
“慢……慢一點……你倒是慢一點呀!”她被壓著,有些說不出話來,聲音裡帶著一點哭腔。
溫見琛回過神,發現自己太急躁了,連忙認錯,掐著她的腰將她翻過身來。
他一改剛才的著急,耐著性子一寸寸細致地吻她,從額頭一路向下,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浸滿了濃情蜜意,直到她被吻得渾身發燙,整個人開始輕輕顫抖,仿佛已經忍耐就快要到儘頭。
這下變得著急的人是她了,溫見琛發現好像這樣更有意思。
“溫、溫見琛……”
她軟著嗓音叫他的名字,水眸裡不自覺地帶著央求。
溫見琛得意了,問她:“想要嗎?”
他就是故意在使壞,裴冬宜恨不得現在就抓花他的臉,可是又忍不住向他屈服,因為她知道除了他沒人能讓她好過。
“……嗯。”
她點點頭,神色委屈,眼睛裡包著一層水霧。
溫見琛彎唇笑得好看,誇了她一句:“小裴老師果然是個誠實的人。”
裴冬宜心想,還不都是被你逼的。
她恨恨地在心裡發誓,下次她也要這樣對他!
興許是因為這兩天一切順遂,溫見琛的心情特彆好,周一去上班時見人就是一臉笑,端的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
“溫醫生今天不錯啊?”路過分診台時,護士調侃了他一句。
他笑眯眯地點頭,“還行吧。”
等他從護士站找到想要的那本出院病曆,往回走時又經過分診台,再次被護士叫住:“溫醫生,有病人,憋氣的。”
他微微愣了一下,回頭一看,剛推進來的平車上躺著一位頭發灰白的老大爺,眼睛瞪得像銅鈴,神色卻很疲憊,環繞著麵頰和脖頸四周的瘤體錯落有致,圍了一圈,絡腮胡一樣,使他看起來有些魁梧霸氣。
“您怎麼不好啊?”溫見琛問道。
可是他四肢卻是瘦弱的,聽見溫見琛的問題,有些上氣不接下又不耐煩地道:“我是IgG4的,快幫我想想辦法,我要受不了了。”
IgG4是一種罕見的自身免疫性疾病,患者通常會有一個或多個器官腫大,全身多係統受累,可能導致嚴重的器官衰竭。
護士已經給患者接上了心電監護,溫見琛盯著屏幕,心率120次/分,血氧飽和度85%,血壓基本正常,估計呼吸困難是因為氣管受到了腫瘤壓迫。
溫見琛讓護士給他戴上呼吸麵罩,然後將患者的老伴和女兒叫到了一旁了解情況。
然後向她們交代缺氧可能導致的種種後果,目的就一個,希望她們同意讓患者儘早進搶救室進行下一步治療。
在談話過程中,老太太一直時不時就提起一些“無關緊要”的背景信息,比如老爺子是一大早就說不舒服,早餐也沒吃什麼,病了好多年了,他經常難受,等等。
溫見琛心裡著急,患者這樣的情況,進不進搶救室是要家屬簽字同意的,可是這兩位家屬,女兒滿眼淚花低聲哭泣,老太太強作鎮定,語無倫次。
他微不可查地歎口氣,再一次將其拉回到主題,明確搶救目的,希望能儘早和她們達成共識,能將患者送去搶救室進一步治療。
持續了大半個早上的好心情已經被蒙上一層陰影,他忍不住問:“阿姨,您是不是有什麼顧慮?要是有,可以放心地跟我說。”
說著他看一眼不遠處的節目組攝像,“我們這兒有攝像機,您要是介意,我讓他們先關了,可以嗎?”
老太太搖搖頭,歎了口氣。
“我們家老頭子有抑鬱症的,很早就有,得病以後就更嚴重了,他不能離開家屬,更不能自己一個人待在都是搶救設備的環境裡,我們以前也試過,不行的,他會立刻崩潰。”
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溫見琛一愣,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麵前這位老人。
老人的臉孔慈眉善目,略顯花白的短發很乾練,額頭上的抬頭紋明顯,仿佛刻著生活的滄桑,但她的眼神在擔心和忐忑之下裹藏著堅毅。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心裡話,“得病那麼多年,一直在進展,醫生都說是時日無多,我們也知道這個病治不好,最近他已經睡不著了,一整晚一整晚地熬,有時候我們也覺得,死亡可能就是解脫。”
“所以醫生,我們隻想讓他少受點痛苦。”她看著溫見琛,目光懇切又哀求,“讓他走得舒服點,我們母女倆陪他走完最後這一程。”
言下之意就是,拒絕有創搶救。
溫見琛聽完沉默良久,視線落到老人被女兒攙扶著的胳膊上時,見到她的手在顫抖,不由得呼吸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