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玉嬌錯愕, 便是整桌人都幾乎驚了。這一桌人中也包括沈如月。她的臉色也是始料未及的驚愕。
玉盛忙起身斥責了婢女,而後道天氣冷了,莫要著涼了, 讓人趕緊帶著齊大公子和齊少夫人去後院廂房整理衣物。
這一幕看得玉嬌一愣一愣的。怎麼都覺得與幾個月之前在齊老太君的壽宴上,沈如月想要陷害裴疆那一幕很是相似。
莫不是裴疆想要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
裴疆向來不做無用功, 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
所以待齊家夫婦二人離座後。懷疑是裴疆手筆的玉嬌默默的在桌底下伸手戳了一下裴疆。
手準備挪開的下一刻卻被他反手給緊緊抓住了。暗暗用力的想要把手給抽出來,他卻是也用了些許的力道, 讓她的手動彈不得。
玉嬌惱他,便抬起腳在踩了他一下。誰知他不僅不鬆手, 竟還在她的手心撓了撓, 撓得她的背脊骨也跟著一麻。
撓了之後, 還捏了一捏她的手,提醒她不要亂動。而後依舊把她的手緊握在掌中。
玉嬌:……
他、他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與她暗地裡調情?!
雖本意不是調情,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暗地裡調情, 玉嬌耳根還是悄悄染上了羞紅。
好半晌後, 裴疆再而捏了捏那手感極好的手才肯鬆開, 隨而帶著一臉的正經之色站了起來,與刺史夫婦道:“下官有人一人想要讓大人與夫人見一見, 不知二位可方便?”
正經得似乎方才在桌底下占著媳婦便宜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
玉嬌沒他那麼厚的臉皮,在他鬆手後,忙把手放上了桌麵, 微顫著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好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裴疆的身上, 並未注意到她。
刺史夫婦二人聽到裴疆的話後, 相互看了一眼。刺史收回目光看向裴疆。
“不知寧遠將軍想要讓我們見什麼人?”
裴疆淡淡的道:“去了便知,不會耽誤二位多長時間的。”
玉嬌聽了裴疆的話,隱約有些猜的出來他說的人是誰,但也不是很確定。
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抬著頭問:“我可不可以一快去見?”
裴疆低頭望向她,溫聲道:“本就要與你一塊去的。”
玉嬌的性子,裴疆最為清楚,所以自然不可能落下她。
裴疆收回目光,看向刺史夫婦:“我先與內人去準備一下,二位稍後再請。”
話落,看了眼已經吩咐過的福全。
看到自家姑爺投過來的目光,福全立刻會意點了點頭。
玉嬌與裴疆並未帶下人離了席。
待走遠了些後,玉嬌忙扯住他的袖子,問:“你方才說要見的那人,是我想的那個人嗎?且你真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對付沈如月?可明顯到我都能看出來了,沈如月豈會看不出來嗎?”
玉嬌連著問了好幾個問題。
裴疆表情淡淡,不疾不徐的與她說:“她看得出與看不出皆無所謂,反正這麼一出也是多餘的。”
玉嬌一愣,困惑的望向他,不解的問:“多餘的……那你為什麼多此一舉?”
裴疆停下腳步,轉身微彎下背脊,低頭望向玉嬌。
玉嬌猝不及防對上他那雙隻有看向她與小團兒時才流露出來的溫柔黑眸。
玉嬌的心像個初嘗情愛的小姑娘跳得厲害。
抬起手捧起玉嬌的臉,指腹如似珍寶的摩挲著。嗓音低低沉沉的道:“先前我隻想直接了當抓拿她,但她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有想要害你的想法。”
已是入冬,天氣寒冷。裴疆的手掌與指尖帶著熱意,慢慢的滲入她的臉頰中。
被捂暖的何止是臉頰,連著心肝都被捂得暖暖的。
玉嬌上前一步猛地的抱住他,抱得非常的緊:“雖然不大清楚你說她有什麼想要動我的心思,但我就是想要這樣緊緊的抱住你。”
臉頰緊貼著他的胸膛,暖烘烘的。
一到冬季,玉嬌無論何時都格外的粘人。
這樣的玉嬌,一直都讓裴疆無法抵禦。
裴疆眸色越發的深邃,低聲提醒:“我們得過去了。”
*
且說沈如月這邊,她確實有些覺得不對勁。
但隨即轉念一想。幾個月前在老太君的壽宴上,她連麵都沒有露,百裡賊人又怎麼可能知道她當時所盤算的是什麼?
除非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才能看穿吧。
因沈如月不知玉嬌在夢中夢到過她陷害裴疆的事,所以雖有過一絲懷疑或許自己已經露了一些端倪,但幾番思索過後,還是覺著自己不可能暴露的。
可沈如月哪裡知道玉嬌還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全然不知道他們對於她的事情,早就已經一清二楚了。
因不知道,所以心思也定了下來,不再懷疑婢女打翻糖水的事。
齊大公子小心的扶著沈如月,甚是緊張的道:“你身子未好,可不能著涼了。”
沈如月輕咳了兩聲,嗓音微啞:“隻是濕了外邊的衣裳,不礙事的。”
齊大公子有些懊惱的道:“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該與你一塊來的,待在府中便好。”
沈如月笑了笑,笑意溫婉。
領到了院子,婢女停了腳步,轉身擋住了他們:“齊大公子請留步,這院子是給女眷休息用的,男賓止步。”
齊大公子愣了一下,想了想,隨而看向沈如月身旁的婢女,吩咐道,“好生伺候少夫人。”
兩個婢女皆應了聲是。
夫妻在院外分開。
沈如月進了廂房後,屋中甚是暖和。近身婢女把她身上的披風脫下後,隨之又把濕了一片的棉衣脫下。
玉家的婢女低頭垂眸,恭恭敬敬的道:“奴婢下去讓人拿端爐子過來。”
隨後退出了屋外。
玉家婢女一走,沈如月身邊的那兩個婢女分彆走到了窗後和門後,各自打開了一條縫查看外邊的情況。
好半響後,才把縫給關上,兩個婢女相視皆搖了搖頭,隨後轉身回到沈如月的身前。
婢女與沈如月道:“外邊一切正常。”
沈如月以帕子掩唇輕咳了幾聲,拿開了帕子後,臉色冷漠,全然沒了方才溫婉之色。
“一會人闖進來了,暗中告知他們在殺了人後挾持我公爹隻為全身而退,讓他受些傷便好,莫要傷及性命。”
婢女點頭:“奴婢明白。”
沉默片刻,便想起了方才在庭院中見到的那小奶娃,不知不覺的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眼神隻是有一瞬間的顫動,隨後閉上眼睛,眼神恢複了冷靜。
這時房門被敲響,是送爐子來的婢女。
婢女把爐子端了進來,隨後拿起沈如月的衣裳放到小爐子的頂上慢慢的烘乾。
小爐子燒的約莫是銀霜炭,幾乎無煙,且還有淡淡的道不明的香氣。
香氣淡淡。約莫半盞茶後,屋中的人都有些暈暈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