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月的身體比屋中幾人都差,不一會便趴在桌麵上昏迷了過去。隨後包括玉家婢女在內,三個婢女都慢慢的軟了腿,倒在了地上。
一晌過後,門被推開了。有兩人入了屋子,把昏迷的沈如月帶走後,又關上了門。
再說玉嬌與裴疆這邊。
許多大宅子都會有密室,玉府彆院的大宅子也不例外。
玉嬌隨著裴疆入了密室,甚是好奇的問:“難道不是應該去絲廂院那邊嗎?”
供女眷休息的地方便是絲廂院,而玉嬌一直以為是到絲廂院去看戲的。
裴疆拿著蠟燭。因密道窄小,又甚是昏暗,所以手臂小心的護在她的肩膀上,免得她撞到牆壁。
邊護著她,邊低聲解釋:“前兩日我問莫子言,問他報複一個人除了殺了他之外,還能以什麼法子來報複才最為殘酷。他說摧毀一個人的意誌讓其痛苦的或者,讓他活著比殺了他還要痛苦萬分。”
玉嬌眼角微抽:“我怎覺得你話中的子言哥哥與我認識的子言哥哥不是同一個人?”
說得莫子言是個笑裡藏刀的人一樣。
聽著她左一個子言哥哥,又一個子言哥哥,裴疆心中不大喜。悶聲道:“莫子言雖時常帶著溫潤的笑意,看著和善,但非你心目中一點壞心思都沒有的聖人。”
聽出他的聲音有變化,玉嬌抿唇一笑,“子言哥哥是不是聖人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最為在意的是你呀。”
玉嬌說甜言蜜語的技巧越發嫻熟,幾乎張口就來。聽了她的話,裴疆平著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往上揚,繼而護著她入了密室。
過了好一會後,福全才把刺史夫婦,還有方才去請的齊大公子一同帶入了密室。
見到裴疆的時候,刺史皺起雙眉,不解的問:“寧遠將軍讓人帶我們來這裡到底是要見何人?”
裴疆斂起了與玉嬌在一塊時的柔情,麵色疏冷的看了眼早入了密室中的將士。
將士會意,回道:“要見的人是你們的女兒齊繡婉。”
三人聽聞這個名字,都瞪大了眼睛。
刺史夫人驚愕的看向將士,聲音顫抖著問:“你、你的意思是、婉兒她還活著?!”
將士點頭:“正是,按照將軍的吩咐搜尋齊五小姐的消息。在一個月前我們發現齊五小姐被人買到了偏遠的山中,給獵戶當妻子。而尋到她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嗓子曾被人毒啞過,十指也曾被人生生折斷過。”
聽到自己的女兒被如此殘忍的對待,刺史夫人震驚得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滿是驚駭與不可置信。
刺史雖也震驚,但最先反應過來,問:“那我女兒現在在哪裡?!”
裴疆語聲淡漠:“一會便會讓你們見到,而害她的人,同時也會出現。下官隻有一個要求,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切莫出聲。”
話到最後,視線落在齊大公子的身上:“不知齊大公子可否做得到?”
齊大公子從妹妹遭遇殘酷遭遇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愣了下,不知裴疆為何獨點自己的名字,但還是點頭應聲:“自是可以。”
密室有隔間。而他們待在的是比較小的隔間中。
靜寂無聲了片刻,忽然從一牆之隔的隔壁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許是有了小團兒,玉嬌聽到嬰兒啼哭聲之時,心中一凜,身體也跟著微微一顫。
裴疆捏了捏她的手,安撫她。
一旁的將士壓低聲音解釋:“禹州有一間茶館的說書人,擅口技,能模仿女人小孩與動物等聲音,讓人難辨真假,所以這嬰兒啼哭聲是假的。”
將士的話音剛落,隔壁便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是誰!?”略微沙啞的聲音中帶著顫抖。
分辨出這是誰的聲音之時,齊家的三人都露出了驚愕之色。
齊大公子臉色瞬間變得甚是難看,真要出聲的時候,裴疆冷眼瞥了他一眼。
眼神銳利,儘是不言而喻的震懾。
所有想說的話,都被裴疆的這一眼給憋了回去。
刺史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所以比起自己的妻兒都要沉穩得許多。
安撫了自己的夫人後,想到方才裴疆說害自己女兒的人也會出現,現在聽到自己兒媳的聲音,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且說隔壁的沈如月,清醒後四周一片黑暗。
許是迷.藥的關係,雙腿乏軟無力,隻能坐在地上。且也因迷.藥而根本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隻是在聽到嬰兒啼哭聲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心中一慌,驚惶的嘶吼:“是誰在裝神弄鬼,我不怕你,出來!”
嬰兒啼哭聲依舊沒有停止,哭得撕心裂肺,儼然像是被人拋棄了一般。
沈如月聽了好一會這哭聲,崩潰了。
眼睛漸漸的猩紅的起來,不想再聽到這哭聲,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雙耳,崩潰得嘶聲大喊:“彆哭了!彆哭了!”
“我不後悔,不後悔!”眼中滿是眼淚。
哭聲真的緩緩停了,沈如月顛顛巍巍的放下雙手,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稚兒的痛苦呼喊聲。
“娘親,娘親,孩兒好痛,娘親……”
沈如月驚恐的瞪大了一雙淚眼。
黑暗中忽然多了一絲光亮。
沈如月驚惶的往那光亮的地方看去,看到走出來的人後,瞳孔驟然一縮,表情驚恐萬狀。
驚恐至極的以手使力讓身體往後挪動,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怎麼會在這?”
光亮中。齊繡婉提著個燈籠,懷中抱著個布裹,似乎是個嬰兒。
齊繡婉麵無表情的盯著她,許是知道她此時無法傷害自己,所以緩緩走著過去。
“嫂嫂你為什麼要害我和小侄兒?”
聲音極為沙啞難聽。不看臉的話,還當是八十多歲的老嫗。
這聲音再加上這黑漆漆且陰冷的地方,讓沈如月又驚又怕。
身體顫抖,瞪著麵前的人:“繡婉的嗓子和手明明讓我令人給毒啞和折斷了,你不可能是她,你是假的!”
齊繡婉麵無表情的說道:“這裡是地獄,我受不了痛苦自殺了,我見到了被你親手害死的小侄子,他說他好像問問娘親為什麼那麼狠心的不要他了……嫂嫂你要不要抱一下小侄子?”
說著,抱著孩子走近她。
沈如月大聲尖叫:“彆!彆過來,咳咳咳咳……”
因激動而猛烈的咳了起來,臉色紅得不正常。
齊繡婉腳步一停,粗啞著嗓音道:“嫂嫂,你後悔嗎?”
沈如月許久才止住了咳嗽。
看著齊繡婉,臉上的淚水不知是咳出來的,還是被嚇出來的。
扭曲表情,急喘著氣道:“我不後悔,絕對不後悔。孩子是我親手所殺又怎樣,你是我所害的又怎樣!?我乃大庸皇朝金枝玉葉的朝陽公主,若不是那亂臣賊子竊國,我何至於做到這種地步,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光複大庸皇朝的河山而已!”
她的話音才落下,密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沈如月轉而往那密室的門口望去。看到了門外的人後,先是驚愕,隨後似乎想了什麼,雙手頓時無力的垂落了下來。
目光落在裴疆的身上。牙齒打顫了半晌,因嘶叫得厲害,嗓子親全然啞了,氣竭聲嘶的問:“這都是你設計好的……?”
複而看向身前的齊繡婉。隻見齊繡婉把懷中的布包丟落在地,看著向刺史夫人,頓時紅了眼眶落了淚,嗓子沙啞的哭喊,“娘親,繡婉回來了。”
刺史夫人看到以為已死的女兒,感到不真切。往前走了兩步,卻又怕是幻象,一碰就消失不見,所以停了下來,躊躇不敢上前。直到聽到女兒喊了自己一聲娘親,才又動了腳步。
最後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齊繡婉的跟前,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撕心裂肺的哭喊道:“我的兒呀,你怎麼丟下你娘親這麼久都不回來,你知不知道娘親好想你!”
看到這一幕,玉嬌心裡也堵得慌,眼睛不知不覺的也跟著濕潤了起來。轉身就把臉埋進裴疆的胸膛中,不僅眼淚沾濕了他的衣服,她纖細的肩膀也跟著微微的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