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溫提著銀劍,邁著快速的步伐,在雪地之上印出一個個淺淺的痕跡。
看著眼前與記憶中毫無區彆的北境堡壘,她的心中倒是並無更多的波瀾。
騎士們看到久違的格溫,嚴肅地站成兩列,深深一鞠躬。
“格溫小姐,歡迎回來。”
騎士們都很尊敬格溫,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德林家族的幺女。
更是因為堅強的女性成長為騎士長的勵誌經曆,讓他們無比尊敬。
但平時,會向他們回敬禮儀的格溫小姐,此時此刻,卻將他們徹底無視。
僅僅帶著萬分冰冷的氣質,輕輕地從他們的身邊飄過。
這讓無數騎士們萬分不解。
格溫小姐怎麼了?
難道是生氣了?
沒人知道。
周圍鋼鐵冰冷的建築樹立在城堡內,閃爍著銀色的光輝。
那熟悉的木屋也早已不見,隻剩下一堆廢墟與黑色的痕跡,被白色的細雪掩埋。
一路上,格溫穿過了那些熟悉的鋼鐵建築,邁入了一處偏僻的石堡內。
藍色的城堡散發著一股股寒冷的氣息,裡麵傳來的冷寂,總會讓兒時的格溫有些排斥。
可現在,她冷冰冰地走向了大門。
城堡前的家族騎士們認出了格溫。
他們遠遠地就向著格溫鞠了一躬,打開了吱呀作響的巨大木門。
格溫久違地回到了這裡,相比回憶中,這裡的樣子更顯得冷清。
凱芙拉不在這裡。
這些天內,她一直在四處奔波,隻為了處理家族對維克托的通緝。
但她畢竟不是騎士,威信不足。
凱芙拉說的話,並不能讓那些騎士們信服。
格溫走進了一處房間,看向了房間的角落。
她的父親安格斯,還是那副呆滯的模樣。
跪坐在房間裡,眼神黯淡無光,癡癡地望著天空。
他這種樣子已經持續了許多天。
不吃,也不喝。
如果不是因安格斯那極為強大的身體素質支撐著他。
現在,他早就餓死在了地板上。
賈修同樣癱瘓在床上,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
他呆呆著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
渾身的燒傷一時半會兒是無法恢複了。
維克托的魔法火焰,似乎帶有著極為特殊的效果。
憑借著魔法,根本難以恢複他身上的傷勢。
就像是從根源處抵禦著回複魔法的魔力。
隻能依靠自身身體的恢複來緩慢修複。
賈修癱在屋內,聽到了有人進來。
“是誰?”
他艱難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個身披銀色盔甲的銀發女子緩緩走近。
對方,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賈修的渾身被纏滿了白色繃帶,隻露出了一雙眼睛與一張嘴巴,虛弱地躺在床上。
傭人正在給他喂飯,當賈修看到格溫進來的時候,扯動著那如同枯槁殘破的不齊嗓音:
“先下去吧。”
在被那片火焰焚燒之後的他,連能夠說話都是一種慶幸。
等到傭人麻利地將一切收走,離開了屋子。
整個房間內隻剩下了格溫與賈修。
格溫冷冷地看著賈修,聲音冷清:
“北境的人們……”
“是我讓父親做的,怎麼了?”
賈修同樣平靜地看著格溫,扯著破敗的嗓子,語氣平緩。
格溫並沒有從他的語氣之中感受到什麼情緒。
沒有焦急,也沒有憤怒,平淡的過分。
就像是在講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一道寒光閃過,格溫腰間的長劍橫在了賈修的脖子上。
“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她的眼神中不含有半點感情。
當凱芙拉匕首立在賈修脖子附近的時候,賈修知道,凱芙拉絕對不可能動手殺了自己。
因為她做不到。
凱芙拉十分看重德林家族的親情與家庭關係。
但格溫不同。
哪怕麵前的人,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
但為了秉持自己心中的正義,格溫是可以痛下殺手的。
她知道麵前的人多麼殘忍。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賈修,那麼,他就是那個為了達到目的而無所不用其極的“惡獸”。
已經泯滅了人性。
賈修看著她,絲毫沒有害怕。
“格溫,我很羨慕你。”
“你很自由,甚至可以為了自己的夢想,自己的理念而奮鬥。”
“所以,我們不一樣。”
一旦站在相應的位置,那有些事情,便已然身不由己。
賈修的目光,依舊帶著笑意,緩緩說道。
“從出生的那一刻,我的價值就已經定好了。”
“繼承家族,保衛北方。”
“但你從沒有想過,北方有那麼大的範圍,我們的包圍圈無法照顧到所有人……”
“所以,你們便無視他們的求助,任由蠻族在北方劫掠,致使你的同胞家破人亡。”
冰冷的劍抵在賈修的脖頸上,格溫的臉映在劍刃上,寒芒微閃。
身處北境,見的越多,格溫就越憤怒,越能感受到兄長與父親那冷漠的無窮罪孽。
花言巧語一堆又一堆,也無法洗清他們背負著那無數條的人命。
“哈……”
賈修眯著眼睛,癱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