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蠻不將周瑞家的看在眼裡,但是依舊有些生氣。
榮國府明明知道林如海來了京城,居然隻派了一個嬤嬤過來,這是看不起誰呢?
她疾步匆匆的帶著丫鬟回了正院,恰好看見正在和緋玉兩個人玩球的小黛玉,許是因為小黛玉長得粉嫩可愛的緣故,緋玉對小黛玉有著十足的耐心,才一個早上的時間,緋玉已經跟前跟後的喊姐姐了。
“娘!”
小黛玉看見司蠻眼睛就亮了,扔掉手裡的藤球就朝著司蠻撲了過來。
隻是在快要撲到司蠻身上時猛地停住腳。
這是司蠻懷孕時養成的習慣。
“娘,緋玉好笨啊,不僅不會玩球球,走路還會摔倒,玉兒這麼大的時候都不會摔倒。”
已經變成健康寶寶的小黛玉很是看不上身嬌體弱的緋玉,滿臉都是嫌棄。
司蠻彎下腰,抽出帕子給小黛玉擦擦臉,然後點點她的小鼻子:“可不許這麼說,以前你仲哥哥也沒嫌棄過你不是?”
“玉兒本來就很棒。”
小黛玉蹙眉反駁:“仲哥哥才不會嫌棄我。”
她眼睛轉了轉,伸手拉住司蠻的裙子搖了搖,撒嬌道:“娘,玉兒想去找仲哥哥玩。舊時光文學_”
“不行。”
回答的不是林黛玉,而是剛剛走進正院的林如海。
他走到小黛玉身邊,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你仲哥哥得讀書,沒空和你一起玩。”
小黛玉頓時嘟嘴,不情願的回頭拉住緋玉的手:“哼,緋玉,咱們去玩,不理他們。”
緋玉呆呆的看了看林如海,又看向司蠻,突然開口:“娘!”
司蠻:“……”
“他,他,他喊我什麼呢?”
“娘。”緋玉掙脫小黛玉的手,踉蹌著走到司蠻的旁邊,張開手:“抱抱玉兒。”
“你走開——”
小黛玉本來就因為緋玉的一聲娘呆住了,這會兒見這小兔崽子居然想要她娘抱抱,是可忍孰不可忍,直接衝過去一把推倒了緋玉,然後猛地一跳,抱住司蠻的腿:“娘是玉兒的,不是你的。”
緋玉往後退了一步,沒站穩,摔了個屁股蹲。
他撇撇嘴,想要哭,可一看林黛玉那張可愛的小臉蛋,又將哭聲憋了回去:“姐姐,好看,玉兒,不哭。”
司蠻:“……”嘿,這小渣男!
林如海的臉色也黑了。
一把拎起緋玉:“男兒怎能長於婦人之手,夫人,緋玉我先帶到書房去了。”說著,又猛地湊過來,貼在司蠻的耳畔,小聲說道:“陛下要見他。”
司蠻垂眸,眼中笑意瞬間消散。
昨夜林如海回家後便告訴她,已經將她的身世告訴了皇帝,還將緋玉的事情也說了,隻不知道皇帝會怎麼處理。
但是昨天林如海才告知了皇帝,今天皇帝就要來,這讓司蠻不得不繃緊了心神,整個人都變得拘謹了起來。
“那你趕快將他帶去書房吧。”
司蠻彎腰將小黛玉抱在懷裡,小黛玉不明所以,隻覺得娘最愛自己,頓時對著緋玉得意洋洋的笑笑。
看著小黛玉的笑模樣,司蠻突然想起剛剛那個被自己丟下的嬤嬤:“對了,榮國府來了個嬤嬤,說是想接黛玉去榮國府住兩天。”
“直接拒了吧。”林如海聽見‘榮國府’三個字,就忍不住的蹙眉。
“我沒理她,隻派了個嬤嬤來這是看不起誰呢?”
司蠻也覺得榮國府是真不講究,當真將她當成個孤女欺負呢?
林如海也感覺到了司蠻的怒火,抬手拍拍她的背,輕柔的安撫道:“好了,好了,莫要再生氣了,榮國府做事不講究不是一兩日了,便當沒看見吧,等過些日子聖上的任命下來了,她們就不會來找你了。”
司蠻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林如海看著她的背影苦笑不已,心裡對榮國府又是惱怒幾分。
宗瑾到達林府的時候林如海也才從正院將緋玉給帶到書房,緋玉離開了美人娘和美人妹妹,頓時暴露出了小魔王的本性,這會兒正在書房裡撒潑打滾的想要回正院。
林如海沒有見過這種類型的孩子,頓時有些束手無策。
就在此時,宗瑾從書房外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就是那個孩子?”宗瑾拎著馬鞭,穿著披風風風火火的走進來,看見地上的孩子挑挑眉。
林如海一驚,連忙跪下行禮:“臣參見陛下。”
“免禮吧。”
宗瑾抬抬手,讓林如海站起來,自己則是走到緋玉麵前蹲下來,捏住緋玉那張小臉仔細端詳:“瞧著和大哥似乎有那麼一點相似。”
林如海:“……”
他和太子沒見過幾麵,實在分辨不出來。
“這孩子剛剛是在哭甚?”鬆開緋玉的小臉,宗瑾重新站起來,長福連忙奉上帕子,宗瑾接過來擦了擦手又扔了回去,滿手眼淚的,摸起來實在不舒服。
“咳。”
林如海輕輕咳嗽一聲,想來聖上應該很願意將這孩子養成一個閒散宗室,於是決定實話實說:“許是受到了驚嚇,路上又跟在清陽身邊習慣了,將清陽誤認為自己的母親,我將他帶到前院來,正和我鬨脾氣呢。”
果然如林如海猜測的那樣,宗瑾笑了起來,還甚為慈愛的摸了摸緋玉的腦袋。
“孩子還小呢,他既喜歡清陽,便趕緊將他送去清陽身邊吧。”
說著,也不等林如海反應,直接吩咐:“長福,你去將小公子送到後院給林夫人去。”
“是。”
長福連忙抱起還賴在地上的緋玉,抱起他出了書房,林三連忙帶著長福往正院的二道門走去,到了門口,招呼守門的婆子去喊來了雲挑,雲挑領著緋玉回了後院,長福這才又轉回了書房。
到了書房的時候,就見到一穿著儒衫的大夫在給聖上把脈。
長福看了一眼就感覺膝蓋有些發軟。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不信任宮裡的太醫了麼?還是說得了什麼不良之症?
杜神醫把脈把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才收回手,這期間林如海一臉淡然的喝茶,宗瑾雖然有些緊張,卻還是表現的很是悠閒的看書,唯獨長福,盯著杜神醫的表情,隻要杜神醫皺一皺眉頭,就忍不住膝蓋發軟,跪下大喊‘聖上饒命’。
“聖上身體很是康健,並未有中毒跡象。”杜神醫捋了捋胡須。
許是宗瑾在他院子裡養傷的時候太過虛弱了,以至於現在登基成了皇帝,杜神醫也不似旁人那般誠惶誠恐,隻用平常態度待他。
宗瑾聞言,這才鬆了口氣:“朕有一兄長,身中奇毒,前二十多年並未察覺出中毒,後來日漸暴躁嗜殺,才被查出是中毒了,不知此毒乃是何種毒物?”
杜神醫聞言,蹙眉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若真是這般的話,這種毒必定不是一日之功,而是長年累月的食用毒素,日積月累之下,毒素一朝發作,破壞人的思維,讓人變得衝動易怒,嗜血易殺。”
長年累月,日積月累……
“朕當真無事?”宗瑾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陛下確實無事。”杜神醫給了宗瑾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宗瑾抿了抿唇,想了想,決定回去還是要修身養性才行。
不過……
“杜神醫醫術高明,可否想過去太醫院就職?”宗瑾拋出橄欖枝。
“草民年歲大了,不便入宮,況且,草民在宮外,亦能為陛下分憂。”
宗瑾很是可惜,卻也沒有想過強迫杜神醫,畢竟正如杜神醫所說,他在宮外依舊能給他分憂,且有這麼個神醫隱藏在背後,也是好事。
把完脈後,宗瑾就起身離開了。
快馬加鞭的到了行宮,他先去給太上皇見禮,然後在離去之前,又偷偷的與關在邊角處的太子宗珣見了麵。
宗珣雙目猩紅,頭發淩亂,袒胸露乳,雙腳赤足的坐在地上。
門從外麵被推開,宗珣抬頭就看見自己的三弟從外麵走了進來:“宗瑾?”
“大哥。”
宗瑾看見宗珣變成如今這樣,忍不住的衝過去,一把握住宗珣的手臂:“大哥,你怎麼竟然變成這副模樣,是不是那些人沒照顧好你?長福,將這宮裡的都拖出去杖斃,換一批好的來……”
“不用。”
宗珣抬手,打斷了宗瑾的話。
“如今我已經不是太子,隻是一個謀逆之人,他們這般對我,乃是人之常情。”
“大哥……”
“宗瑾。”
宗珣此刻看起來很是平常,仿佛之前的暴戾都是假象一般:“如今你已經登基了……”宗珣沒想到自己做了將近三十年的太子,最後得了江山的卻不是自己:“是時候讓我去死了。”
“大哥,我絕無此想法。”
“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宗珣猩紅的眼睛看向宗瑾,那雙眼睛裡沒有暴戾,有的隻有曾經做太子的時候的銳利:“將你今天的目的說出來,如果我能做的,我會為你做,就當……恭賀你登基大喜了。”
宗瑾抿唇,他垂下眼瞼,他這個太子大哥早就將他看透了。
“大哥,你有兒子的。”
宗珣:“……”這說什麼傻話呢?
“兩年前父皇下江南,甄家曾進上過一個妾侍,服侍你半月,有了身孕,生下了一個兒子,前些日子甄家想活埋了他,被我的人給救了。”
宗珣眯起眼睛,回憶兩年前的江南,確實好似有個女子服侍了自己半月有餘。
沒想到,那麼短的時間居然有了孩子?
宗珣不由得有些激動:“那孩子如今在何處?”
“養在宮外頭。”
宗珣抿唇,知道宗瑾這是不願告訴他了。
但是……
“那是我唯一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