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畔老太太的訓斥,心裡愈發的冷。
“老太太,太太,大老爺和二老爺從宮裡回來了。”丫鬟衝進靈堂大聲的說道。
“什麼,回來了?”
史太君猛地站起來,邢夫人也跟著站直了身子,王夫人也停止了哭泣。
可憐賈珠的靈堂,之前還人群攢動,哭哭啼啼,難掩悲戚,得了這麼個信兒後,立刻人走的乾乾淨淨,蕭瑟荒涼,隻有一具棺材,孤孤單單的擺在靈堂中央。
李紈滿麵麻木的跪在靈堂上,手輕輕的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奶奶,您喝口湯吧,便是不為了自己,也為了肚子裡的哥兒,珠大爺已經去了,這可是他唯一的骨血了。”旁邊的嬤嬤小聲的勸著李紈,她是賈珠的奶嬤嬤,自己奶大的孩子去了,她現在的心思都放在李紈肚裡的孩子身上。
李紈看了眼湯碗,是清淡的素湯,用香菇吊的湯頭,看著就很鮮美。
可偏偏這樣鮮美的湯,她卻一點喝下去的欲·望都沒有。
“我喝不下,你端走吧。”
“奶奶。”嬤嬤有些著急了,眼淚就下來了:“奶奶您彆這樣,您這樣嬤嬤看著心裡也難受,珠大爺的事兒,大家夥都難受,您可千萬注意著點身子才行,想來珠大爺也不想看著奶奶這樣糟踐自己。”
聽到嬤嬤這樣說,李紈的眼圈瞬間紅了,淚水湧出眼眶。
她用帕子捂住嘴,壓抑著哭聲:“大爺去了,我難受,可你看看她們,哪有難受的樣子,若不是老爺在考前打了大爺一頓,大爺又怎會在貢院熬乾了身子骨,硬生生的累死了。”
嬤嬤一聽,頓時急了,連忙伸手捂住李紈的嘴。
“我的好奶奶,有些話兒放在心裡就成,千萬彆說出口來。”
“我還怕什麼呢?嬤嬤,你看看這棺木,我隻恨不得一頭碰死在上麵,陪大爺一起走。”
“奶奶……”嬤嬤聽了,淚水也忍不住的落下。
“人人隻看見國公府花團錦簇,誰又知裡麵日子難過,嬤嬤你瞧,死人比不上在世的鬼,就算進宮事大,也不必闔府驚動,隻留我倆留守靈堂。”
李紈伸手撫摸冰涼的槨壁:“說到底,不過是不在意罷了。”
賈珠長相俊美,性情也很是溫柔,身形雖然高大卻因讀書身上有一股子書卷氣,成親後,他們夫妻倆琴瑟和鳴,恩愛無比,所以就算李紈在榮國府這樣的勳貴家庭不習慣,也因為丈夫的體貼能夠忍耐,可如今,丈夫去了,她的心也空了。
她淚眼朦朧的看向門外,隻覺得榮國府像個深淵巨口,要將她徹底吞沒。
“奶奶彆說了,隻要你好好的,珠大爺也能放心。”
“是啊。”
李紈的語氣輕忽極了:“隻要我好好的就行了。”
沒過兩天,整個京城都知道,榮國府倒黴了。
禮部在賈赦和賈政入宮後的第二天就上了門,榮國府的大匾很快就被撤了下來,再掛上去的就是一等將軍府的匾,還有自從老國公爺去世後就搬進榮禧堂裡的賈政,也被禮部的一群老大人說的麵紅耳燥,立刻搬家去了彆的院子住下。
賈赦原來也挺不樂意的,誰曾想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他當初被自己的親娘趕去馬棚那邊住,不僅在自己家裡沒地位,出門還被人嘲笑馬棚將軍,就算襲爵了又如何,還不是親娘不喜,家裡的丫鬟婆子表麵不說,暗地裡還是巴結二房,就連他的妻子邢氏,在家裡都不如王氏的話好使,雖說他不喜歡這個妻子,可也不代表,他願意繼妻的臉麵被扔在地上踩。
如今雖說沒了榮國府的威赫,可這一等將軍府卻是他的府邸。
他住榮禧堂,理所應當。
“孽障啊,你們在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把國公爺一輩子的心血都給毀了,毀了啊……”史太君受不了這個委屈,使勁的拍打著自己的膝蓋,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她之所以敢在老國公爺死後還掛著榮國府的匾,憑借的就是和太上皇之間的‘情分’。
太上皇當年一手提拔起了四王八公。
她本以為隻要太上皇在,新皇就不敢對他們這些老臣動手,誰能想到啊,這才過了多久啊,新皇就迫不及待下手了,最重要的是,她們榮國府首當其衝,成了那出頭的椽子啊。
如今榮國府的匾換成了一等將軍府。
她一輩子的體麵,沒了啊。
“老太太,彆說了。”賈政也生氣,如今他和賈赦換了院子,住在了馬棚那邊,那邊憋仄窄小,隻看了一眼就覺得住著難受,更彆說他還要住進去。
他低著頭,走到最遠的那處凳子坐下:“陛下這是在替長公主出氣呢。”
史太君一愣,她有些懵。
“出氣?出什麼氣?”
“老太太,你到底是為什麼想不開,居然想讓長公主給小妹執妾禮。”
“可,可她本來就是後頭進來的,老祖宗的禮就是這麼個禮啊。”
賈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史太君:“她是長公主,是君,哪怕林如海見了麵都要行禮的長公主!咱們小妹是哪個牌麵上的人,也敢讓長公主執妾禮,若兒子是長公主,兒子必定要林如海帶信回姑蘇,將家譜上小妹的名字給抹掉。”
史太君氣的頓時飆淚:“我也沒當她的麵說啊,我心裡想想還不成麼?”
“老太太,咱們家是不是以前和宮裡借了銀子?”賈赦看賈政說了半天沒說到重點上,乾脆自己開口。
“是借了銀子,可京裡哪戶人家沒借過銀子,難不成這陛下還逼著咱家還銀子?”
史太君說著,就看見自己的兩個兒子目光沉沉的看著自己,心裡頭不好的預感更甚,在看見賈政點頭後,再也忍不住的眼睛一翻,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老太太昏過去啦。”
老太太的丫鬟們頓時尖叫了起來。
另一邊聽到這個好消息的司蠻自然是心滿意足的勾唇微笑。
林如海則坐在她旁邊陪著她,看見她笑了,不僅沒有不滿,相反還陪著她一起笑:“滿意了?”
“滿意了。”
司蠻點頭。
簡直不能再滿意了。
隻是她還是覺得有點奇怪:“我這麼針對賈家,你就沒有一點反應麼?不管怎麼說,那可是玉兒的外祖家。”
“嗯?”
林如海靠在藤椅的背上,手裡端著茶杯,幽幽的喝了口茶:“是啊,我怎麼就沒反應呢?”
司蠻狐疑的看著林如海。
“大約是……忍耐太久了吧。”
前世裡,自從死後,他先跟著黛玉身後,又跟著宗瑾身後,那些掩埋深處的仇恨,終究在重生的那一刻,徹底爆發,他對賈敏那微薄的情意,早就隨著黛玉的喪命而消失不見了。
“什麼?”司蠻沒聽清楚林如海說什麼,不由得支棱起耳朵。
“沒什麼,隻是見不得旁人欺辱你罷了。”
司蠻聽到林如海這樣說,更忍耐不住的勾起嘴角。
“死鬼,就會說好聽的話哄我。”
司蠻嬌嗔的拍了林如海胳膊一下,站起身來:“最近我從宮裡拿了不少曲譜回來,練了首新曲子,彈給你聽聽。”說著,也不等林如海反應,連忙招呼雲挑:“快去把我的琴拿來。”
又招呼雲嬉和穀雨她們:“雲嬉和穀雨,你去將玉兒還有緋玉,兩個哥兒帶過來,立夏,讓人搬個竹榻過來,讓哥兒們躺在上麵玩。”
林如海就看著司蠻這樣一樣樣的安排,目光黏在司蠻的耳朵上。
剛剛還如玉一樣瑩白,此刻已經變成了赤紅色。
等司蠻彈奏起了琴,林如海換了個姿勢,讓林嬤嬤將兩個哥兒抱在,他扶著他們坐在自己的兩個膝蓋上,嘴角含笑的看著兩個娃娃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太過美好,美好的好似夢境。
隻有抱著兩個兒子軟軟的身子,才覺得一切都是真實的。
司蠻彈著琴,心裡無比的快活。
她的琴藝並不高超,但也沒關係,她不是琴師,她彈奏的是自己此刻的心情。
【叮——微小的空間(藥箱)升級中……】
就在此時,腦海裡傳來一聲電子音。
不是係統000的童稚的聲音,而是一種刻板的,幾乎無起伏的電子音。
司蠻手指一顫。
瞬間有些茫然,什麼意思……藥箱升級中?
“怎麼了?”林如海察覺到司蠻的不對勁,關懷的問道。
“沒事。”
司蠻笑了笑,收起手:“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件事,你說……史太君不會找上門來吧。”
“存周這人雖然腦子不好,但卻最是勢利,既然知道是因為史太君得罪了你才導致這一場災禍,自然不會讓她上門來打擾你了。”
林如海不在意的哼了一聲:“再說了,她若再來,咱們就再去告狀好了。”正好皇帝找不到借口呢。
司蠻這才仿佛放心了似的繼續彈琴。
玩鬨了一下午,終於天色微微的暗了,司蠻連忙讓人將院子裡的東西收了。
“這天越來越熱了,讓廚房做點清爽的。”
司蠻吩咐了晚膳,林如海休閒了一下午,書房裡的公務還沒處理,等用完晚膳,他才說道:“我去書房裡看會兒書,你先歇著吧。”
“行。”
司蠻吃飽喝足了,正準備去沐浴一番,自然不阻攔他。
等林如海走了,司蠻洗了個澡,早早的上了床,放下帳子,立刻進入空間裡。
剛一落地,就腳一崴,直接往下摔去。
“哎喲——”
司蠻趴在一堆東西上麵,手肘撞了個硬物,她半個手臂都麻了。
她捂著胳膊肘扶著牆壁好容易站直了身子,這才將目光看向那堆占據了大半個屋子的金銀珠寶。
當初二十個棺材滿滿的好東西,堆在客廳裡,將原本的沙發都給淹沒了,隻有電視櫃那一塊空了塊地方,艱難的從銀錠上爬過去,那些朱釵發飾,不小心踩到了還有些硌腳。
順手拿了個棉拖鞋穿上這才好些。
等到了電視櫃那裡,掏出裡麵的醫藥箱,她以前獨居,感冒了也去不起醫院,乾脆在家裡配了個藥箱,隻要有點生病的苗頭就吃點藥,沒想到,這藥箱還能升級。
她看了眼這平平無奇的藥箱。
隻見上麵冒出幾個字。
【藥箱lv.0:升級中,剩餘時間19:20:12,下一等級lv.1:水痘減毒活疫苗,數量:99】
水,水痘疫苗?
這是什麼神仙寶藏藥箱。
她之前還在感歎這古代最不好的就是沒這些疫苗來著,沒想到現在就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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