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齒的扔下一句話,史太君拄著拐杖飛速離開了公主府。
第二天,賈府就大張旗鼓的過來將賈敏的嫁妝給拉走了,似乎想要效仿當年顧家從賈家拉嫁妝似的,將所有的錯處都讓林如海擔了,甚至還想給司蠻潑一盆臟水,說她跋扈,故意讓林如海和賈府鬨崩。
京城裡確實有這樣的聲音。
多是其他公主和駙馬家族的人在傳。
顯然,司蠻回來做了長公主,林如海又身居高位,眼見著比其它公主更受皇帝看重,那些公主心裡頭早就憋著火沒處發了,如今看見這樣的事,哪有不煽風點火的道理。
於是不過兩天,京裡關於司蠻的話題就塵囂而上。
然而司蠻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早就防著這一手了,反手就將賈家收了甄家十五萬兩銀子的事情給捅了出去。
甄家是為什麼被抄家的。
混淆皇室血脈。
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如今甄家的人已經被砍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一些女人和孩子,如今還關押著,隻等著皇帝一聲令下,就知道到底是流放還是砍頭了。
可如今賈家居然被爆出收了甄家十五萬兩銀子。
這件事瞬間讓原本在京裡到處傳留言的人安靜如雞。
而賈政是再也沒忍住的對王夫人動了手,狠狠的將老婆抽了一頓,還要將那十五萬兩銀子給送給皇帝,還要請罪,好在皇帝還是很理智的,沒有因為這件事遷怒賢德妃娘娘,甚至還讓她回家省親。
史太君自然能猜得到,這必定是長公主的手筆。
那筆銀子是不是甄家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願意陪著長公主演這出戲,硬生生的從賈家的手中摳走十五萬兩。
狠,實在是太狠了。
這次的事情,她記在心裡了。
銀子是要給的,園子也是要建的。
因為要建園子的人特彆多,所以京裡的建材開始漲價,皇帝早就讓嚴家囤了不少這方麵的物料,趁著這機會開始銷售,而監督這次銷售情況的是忠順王。
如今他身體好了很多,雖說還有些弱,卻比以前好多了。
也能幫著做一些簡單的事情了。
嚴斐自從回京後,家裡的小輩就去參加了科舉,而他現在這個年紀,也不強求當官了,前幾年薛家的家主去了,他就開始蠶食薛家的產業,如今薛家連皇商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了。
賈家的銀子不夠,最後實在是沒辦法,老太太終究打開了私庫,將自己私庫裡的東西拿出來建園子。
好在薛姨媽還是很給力的,直接捧了四十萬兩銀子出來。
當然不是無償的,唯一的要求是這四十萬兩銀子寫入薛寶釵的嫁妝單子,當做嫁妝帶入賈家。
薛寶釵去應征郡主伴讀沒應征上,想要在京城裡找個人家嫁了,王子騰能為她找的,要麼是中年二婚的勳貴,要麼是普通舉子,都不是那麼令人滿意的,所以薛姨媽還是將目光看向了賈寶玉。
賈寶玉是一等將軍府的公子哥,且是嫡子,年歲也相當。
再加上王夫人已經同意將薛蟠打死人的事情給抹平了,薛寶釵相看了賈寶玉後也還算滿意,為了哥哥就同意了。
所以在賈寶玉不知道的時候,王夫人用四十萬兩銀子給他定了門親事。
“噗——”
“咳咳咳。”司蠻被震驚的嗆到了。
“真的假的?”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如海:“這這這……賈寶玉這是被他娘給賣了?”
林如海無奈的拍拍她的背:“話也不能這麼說,這四十萬兩銀子是寫在嫁妝單子裡的。”
嚴格算起來,隻能算借用。
以後是要還的。
“寫在嫁妝單子裡麵又如何,反正賈家又不會還錢。”司蠻想也不想的反駁道,等反駁完了才幽幽的歎了一聲:“沒想到賈寶玉還挺值錢的。”
她抿嘴,很是想不通:“這薛家的姑娘嫁給誰不好嫁,非要摻和進賈家這個無底洞?”
“薛家已經不行了。”
林如海歎息一聲,他撚起旁邊的葡萄,開始用銀針剝葡萄皮:“自從薛家家主去世,如今的家主狠辣有餘,計謀不足,卻又碰上了嚴斐這樣的怪才,家中商鋪已經縮水許多,嶺南的鋪子更是被蠶食殆儘,恰好薛蟠又是個無用的,若她們孤兒寡母的再不找個靠山,那家主反過來算計他們母子三人,他們是有多少命都不夠往裡麵填的。”
所以薛家這一舉動也是無可奈何。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說賈家再不濟,還有個女兒在宮裡做妃子呢,未必就沒有翻身的那一天。
“這薛家姑娘是個厲害的。”
林如海連續剝了五顆葡萄,司蠻捏著小叉子吃葡萄:“你是說……做出這個決定的是薛家姑娘?”
“嗯。”
林如海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才端起茶杯喝茶:“她是個有心的。”
薛寶釵是個聰明的,隻可惜,錯在看不清形勢。
“可惜眼睛不行。”
林如海說著,看見司蠻的手還在悄咪咪的朝著葡萄上麵伸,不由有些頭疼:“你不是說這幾日不舒服麼?少吃點,還有,將葡萄藏起來,不然福兒來了看見了也要吃。”
司蠻連忙塞了兩個葡萄,就端著葡萄藏進了旁邊的小櫃子裡。
一邊怨念的瞪了眼林如海:“我這剛吃了沒兩口你就說,怎麼這麼嘮叨呢?”
“你如今也有年歲了,吃多了不舒服我還不能說了?”
“你這是說我老了?”
司蠻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林如海:“……”
“我不吃啦!”司蠻站起來氣呼呼的快步走了出去,到了園子裡,就看見幾個孩子正坐一塊兒呢。
林黛玉正拿著繡繃繡花,但是看著那想起來才戳兩針的架勢,怕是這個花得繡很久。
宗緋玉如今在外頭辦差,跟在忠順王和嚴斐身邊。
林瑧和林珒如今已經下場考過了鄉試,是秀才的功名了,他們沒進國子監讀書,但是會去國子監聽學,作為皇帝的外甥,他們在京裡還真沒有哪裡不能去的,不過他們繼承了林如海讀書的天賦,林瑧連中小三元,林珒緊隨其後,他貪玩些,卻也是名列前茅。
這會兒一個抱著龍鳳胎中的哥哥林瑫,一人懷裡坐著小妹妹林福玉,正一人拿著一本書給他們讀書呢。
兩個小的,林瑫坐不住,總想下來走,林福玉從生下來就是個安靜的孩子,特彆愛聽彆人讀書,不管什麼書,隻要你讀,她就會認真聽,唯一的缺點就是看起來有些柔弱。
“你們在做什麼呢?”
“娘?”林黛玉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微微蒼白的臉。
因為賈府將賈敏嫁妝拉回去的事,林黛玉這些日子心情很是不好。
不管她對賈府有沒有感情,她都沒想過,賈家居然會直接將她拋下,將她娘的嫁妝給拉走建園子。
“我無聊出來走走。”
司蠻對林黛玉自然是心疼的,隻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早晚要經曆這一遭的,她走到林黛玉身邊坐下:“你這繡的什麼?”
“緋玉哥哥說他荷包舊了,央著我給他做個新的,我選了青竹紋,但是瞧著青竹紋更適合瑧哥兒,正煩惱著呢。”林黛玉將繡繃遞給司蠻看,上麵寥寥幾根青竹,卻彆有一番韻味。
林瑧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放下林瑫走過來看了眼:“確實適合我,大姐彆給大哥了,直接送給我吧。”
林珒一聽連忙湊過來:“還有我,我不要竹子的,給我繡個蝠紋的。”
“去去去,緋玉哥哥的荷包舊了,難不成你們的荷包也舊了?”
林黛玉揚起下巴,抓起繡繃就揮了揮。
“哎,我們到底不能跟大哥比啊。”
“兩小無猜,竹馬青梅啊~~~”林珒對著林瑧擠眼睛。
“娘,你快看他們,儘會胡說八道的。”林黛玉抓起繡繃,恨恨的跺腳:“我不理你們了。”
說著,轉身就捧著笸籮往繡樓跑了。
“你們兩個促狹鬼。”司蠻瞪了眼他們,然後站起來:“你們兩將福玉和瑫哥兒給你爹送去,我去找黛玉說說話。”
司蠻轉身追著林黛玉走了。
等到了林黛玉的繡樓,就看見林黛玉正拿著繡樣在挑呢。
“這個如意紋不錯。”司蠻指了指其中的一個繡樣。
林黛玉的手指微微一顫,然後將如意紋挑了出來:“娘說好就好。”
“還得要如你的心意才行。”
“娘,連你也這麼說。”林黛玉頓時受不了的嗔怪的回頭瞥了司蠻一眼:“也難怪瑧哥兒和珒哥兒總是拿我打趣了。”
“娘不是拿你打趣,隻是看懂了你得心思而已。”
司蠻輕輕的抱住她,幽幽的歎了口氣。
林黛玉哪怕如今身體好了,也改不了她天生敏感的性情。
她這樣的性子,本就容易喜歡上青梅竹馬,宗緋玉從兩歲便來到她的身邊,在加上宗緋玉本來就是個溫和穩重的性子,又很照顧林黛玉,會喜歡上他是已經很正常的事情。
“娘,我……”
“緋玉的心思想必你也知道的,你若願意,等這次緋玉差事辦妥了,就讓你爹給你們張羅婚事。”
林黛玉先是一愣,隨即臉色爆紅,連忙背過身去捂著臉:“娘,你說什麼呢?”
羞死人了簡直。
翟佰裡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