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他們的約定,房門關起來的時候,司蠻小聲的詢問宮九,語氣裡甚至帶上了幾分怒意,顯然是對吳明的不滿。
“不知道,他讓我練我就練了。”換了身趕緊衣裳的宮九扯開司蠻的手臂,將自己的身子埋進司蠻的懷裡,疲憊的閉上眼睛:“不許鬆開我。”
司蠻就這樣抱著他,讓他睡在自己的懷裡,等他睡著後,才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脈象。
脈象很平穩,卻隱隱有股狂躁感。
這樣的脈象司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她在前世學的隻是治病的本事,這些關於經脈內力的事,她一概不知。
看來以後回了中原,她得好好的學學這方麵的知識了。
這麼想著的司蠻又送走了宮九第三次,而這一次,宮九整整一個月沒回來。
而司蠻體內的內力也已經陰陽調和,成功重新修行點星訣。
她憔悴的臉色開始恢複紅潤,皮膚開始變得白皙,整個人從內而外的恢複巔峰的狀態,等宮九再一次拖著殘破的身體回來時,看見司蠻的臉也不由得怔住了。
“這個月你把自己養的這麼好?”
剛準備關心一下宮九的司蠻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翻了個白眼:“是啊,沒有你在旁邊煩我,我的日子不知道多好過。”
這麼久以來,司蠻和宮九也熟稔了,說話也不像以前那麼小心翼翼了。
宮九聞言有點生氣。
但看著蠻姑姑給自己纏繃帶的樣子,眼神又忍不住的柔軟,他微微傾下身子,手托著自己的下巴,聲音裡仿佛含了糖:“我聽小老頭說,蠻姑姑有個兒子?”
司蠻的手顫了一下,才又繼續麻利的給他包紮:“嗯,有個兒子,比你小一歲。”
“他有我長得好看麼?”
“嗯,他在我眼裡是最漂亮的。”
“那有我根骨好麼?”
“這就不知道了,大約有吧,他很喜歡劍,日後想來會做個劍客。”
司蠻一邊包紮一邊回憶起吹雪包那張包子般的小臉和過於內斂的性格,不由得抿嘴露出懷念的神色來:“他性子太沉悶了,這點倒是不如你,等日後有機會的話,介紹你們認識也可以,想來你會喜歡他的。”
“是麼?”
宮九低著頭,聲音有些悶:“我也想學劍。”
“什麼?”宮九的聲音太小了,司蠻沒聽清楚。
“就這麼決定了。”
沒理會司蠻的問題,宮九突然猛地一轉身,扯過被子將自己裹了進去,他不想讓司蠻看見自己嫉妒的表情。
司蠻無奈的歎了口氣,起身端著已經臟了的水盆出去倒水,她沒看見的是,背後的床上,宮九露出的那雙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嫉妒與偏執,就那麼執著的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外。
司蠻不知道宮九心裡的小九九,隻覺得自從這次回來後,宮九更勤奮了。
以前是吳明不來,他不出門。
現在不了。
吳明不來,他也出門,而且因為方向感極差的緣故,經常被不同的人送回來。
有時候送宮九回來的,是島上的侍女,有的時候送宮九回來的,則是吳明請回來的那些江湖好手,如今應該被稱為隱形人的存在,司蠻雖然戴著麵罩,可窈窕的身姿卻是遮掩不住的,很快,島上的男人間開始流傳起九公子的院子裡有個絕世美人的消息。
吳明對這群人的壓製幾乎是壓倒性的,一開始並沒有人敢來拂虎須。
可當其中一人借著醉酒後起的色膽,在一個深夜,闖入宮九的院子,卻被宮九狠狠的打回去後,那群人就知道了,吳明並沒有表現的那麼在乎宮九,他們隨時可以殺死宮九,也可以隨時搶走那個美人。
又是一個深夜。
屋上的瓦剛剛被掀開,在榻上打坐的司蠻耳朵就動了動,隨之睜開了眼睛。
手一翻,一根銀針掐在指尖。
原本悄無聲息的床上,帳子裡也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瓦上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那人從屋頂跳到院子裡,輕輕的拉開窗戶,似乎想要從外麵跳進來,然而,他的想法注定落空,司蠻隻看見床上的帳子被猛地撩開,宮九手裡拎著一把精鋼劍,滿臉戾氣的從那扇剛剛打開的窗子衝了出去。
很快,院子裡傳來打鬥的聲音。
司蠻收回針,下床穿鞋,快步走到窗口,看著外麵正在打鬥的兩個人。
宮九手裡拿著劍,男人則是有一雙鐵掌。
一個矮小,一個高大。
看起來仿佛大人在欺負小孩,然而事實正好相反,是宮九壓著男人打。
宮九無愧天資,哪怕習劍的時間還短,卻已經能釋放殺氣,最重要的是,他的功法特殊,劍法間也帶著功法的特殊之處,每一招都打的比較詭譎,完全讓人想象不到。
司蠻捏著針,趁著男人轉過來背對著她的一刹那,直接對著他後頸的大椎穴射出一針。
男人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就連動作都慢了一步。
也就是這一瞬,精鋼劍劃過了他的脖子。
鮮血噴灑在宮九的臉上。
宮九皺眉,嫌棄極了:“真臟。”
男人滿臉不甘的趴在地上,致死都沒閉上雙眼。
“還在偷看?打水給我沐浴。”宮九瞪向窗戶,透過窗棱,直接與司蠻的視線對上。
司蠻連忙攏了攏衣襟,捋了捋有些亂的發絲打開了房門,這會兒她沒戴麵罩,在月下露出她美的驚人的臉,宮九看著她的臉,眼神一瞬間有些茫然,他的眼睛是通紅的,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殺意中,喃喃喚道:“母妃……”
“我不是你的母妃。”司蠻掏出帕子給宮九擦臉。
宮九抿唇,眉心微微的皺了起來,他輕輕的撫摸著司蠻的臉頰,在司蠻起身準備去打水的時候,突然扯住她的手腕:“母妃……”
“九公子?”司蠻直覺此刻的宮九有些不對勁。
“母妃,為何你不喚我九兒了?”宮九扔掉手裡的精鋼劍,兩隻染血的手去摸司蠻的臉。
司蠻下意識的避讓開:“九公子,我不是你的母妃。”
語氣變得嚴肅。
宮九的神情瞬間變了,標準的麵無表情,眼神無辜,手裡的動作卻讓司蠻想要阻攔都來不及。
他撿起地上的精鋼劍,喃喃自問:“我在做夢?”然後狠狠的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嗯……”
呻·吟聲伴隨著動作不可自抑的響起,月色下宮九的臉突然湧上紅暈,那雙無辜的眼睛裡頓時冒出水汽來。
“母妃快走,不要看我。”
宮九的臉越來越紅,攥著劍的手在不停的顫抖,鼻息粗重,呼吸急促,他想要給自己的身上再來一劍,可他又不願讓司蠻看見自己這一麵,所以兀自按捺著。
“九……”
“快走啊。”宮九惡狠狠的瞪向司蠻,然後一把攥住司蠻的手腕,將她推進房裡去,從外麵用銅鎖鎖緊了門,做完這一切後,宮九膝蓋一軟,跌坐在地上,他抓起精鋼劍,在自己的胸膛又劃了一道。
“啊……”
司蠻站在窗口,眼中帶著震驚的看著地上蠕動的身影。
宮九的聲音很是膩人,他不停的用劍在自己身上創造傷口,直到再也堅持不住昏死了過去,才將這一場自我折磨給度過去了。
司蠻翻窗過去,將宮九帶回了房間,替他換了衣裳,上了藥,才若有所思的看著宮九的臉,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宮九功法的原因,還是宮九天生就是個受虐狂,今晚上發生的事情,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司蠻難得沒有練功,而是就這樣在床邊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晨起,宮九醒來,仿佛已經忘記了昨夜發生的事情,院子裡,那男人的屍體還躺在院子中央,宮九喚來侍女將屍體抬了下去,自己則是去找吳明。
後來,吳明再也沒有出現過,那些經常夜襲的也沒出現過。
生活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除了宮九時不時失蹤,有的時候是因為迷路,有的時候是被吳明帶去練功,總之都是滿身傷痕的回來,最嚴重的一次,宮九四肢都斷了,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他魔鬼一般的體質飛速自愈了。
等恢複後,麵對司蠻的詢問,撒嬌的哼唧:“小老頭把我裝進棺材裡埋進土裡,呆了四十幾天我才出來了,真的好累的。”
司蠻一邊心驚於吳明的心狠手辣,一邊不敢鬆懈的瘋狂練功。
嫁衣神功和天水神功相輔相成。
一個至陽至剛,一個至陰至柔。
剛柔並濟,陰陽平衡,點星訣擴寬經脈,修複體內暗傷。
就這樣,五年後,神功大成。
吐出濁氣,司蠻睜開雙眼,宮九不在院子裡,也不知道迷路迷到哪裡去了。
她下了榻,起身拿著掃帚掃院子。
不多時,宮九被一個男人送回來了,看穿著,應該是客院的,宮九神情呆呆的走到司蠻身邊,表情有些委屈。
“又迷路了?”
“嗯。”宮九用腳碾了碾地上的土疙瘩,如今的宮九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小夥子了,容顏俊美,身長玉立,身上穿著華麗的長袍,腰上掛著赤龍封雪劍,肩上披著白狐裘,做這樣的動作也帶著幾分瀟灑。
“以後出門讓侍女帶路吧,吳明不是給了你四個侍女麼?”
“醜。”
宮九不忿的皺了皺鼻子。
司蠻對他的顏控也是無語了,這些年前前後後來了多少侍女,都被他嫌棄醜,然後趕走了。
“那你說怎麼辦?”
“不怎麼辦,迷路就迷路,反正沒人殺得死我。”宮九也神功大成,一手劍法出神入化,如今和吳明對戰的時候,三百招不會落敗:“不過,你快要死了。”
司蠻:“嗯?”
什麼意思?
“小老頭說,隻要殺了你就讓我出島。”
司蠻:“……”
她乾乾的扯了扯唇:“我養了你五年。”
“我知道,所以我不殺你,我和你一起走。”宮九露出調皮的笑容:“三天後有船來島上送東西,我和你一起偷偷上船,你帶我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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