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臉, 你沒搞錯吧!”
司蠻一聽就炸了。
她乾脆將箜篌收起來,抬腳衝到玉羅刹麵前, 伸出細白的小手, 開始掰手指:“這第一, 當初我出關是為了什麼,我是為了找我爹, 我說的沒錯吧。”
玉羅刹:“……”
兩個人打架的時候他都沒怕過,不知道為啥看見現在的司蠻, 莫名有點慫。
黑霧往後稍稍退開了點。
“嗯。”確實,這個女人當初出關是為了找玄凜, 算她說的對。
司蠻滿意的點頭, 然後彎下一根手指。
“好,第二, 我倆怎麼相遇的?你堂堂羅刹教教主, 武功高強, 神出鬼沒,我!”司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雖然是點星山莊的大小姐,可我那時候可是真的武功不濟, 若不是身邊還有兩個忠仆,連關都出不了,當初我們相遇, 你敢說不是你故意的?”
不敢!
玉羅刹就是故意的!
誰讓她不知掩飾, 剛出關就暴露了身份, 羅刹教的眼線那時候雖說還未入關, 但整個西域已經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玄凜出關本就是一件大事,他的人會關注玄雪陽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畢竟點星訣對他來說那麼重要。
玉羅刹又默默的往後挪了幾厘米。
司蠻尤不甘心,又彎下了一根手指,繼續氣哼哼的說道:“再說我倆成親有了阿雪的事,你可彆忘了,當初成親時,我還不知道你是羅刹教教主呢。”
她抿嘴,眼神裡滿是倔強:“若不是那夜我冷的睡不著,我怎會起床,又怎會發現你是玉羅刹!”她收回手,手指攥的緊緊的:“我為何要帶著阿雪走,難道不是因為……”
司蠻閉眼。
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悲戚猛地湧上心頭,讓她忍不住的鼻酸。
聲音也在不知不覺間顫抖了起來:“難道不是因為你殺了我爹麼?我無法……無法接受,我竟為殺父仇人生了個孩子。”
聽著司蠻這樣說,玉羅刹連黑色的煙霧都凝滯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始浮動。
“我沒殺玄凜。”
玉羅刹沒好氣的說道。
“哼。”
司蠻轉身氣狠狠的走回桌邊,坐下來倒茶冷靜一下。
玉羅刹略有些煩躁:“我說沒殺就沒殺,本座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麼?”
他表示受不了這個委屈。
怎麼就被冤枉成這樣了呢?
司蠻還是不理他,玉羅刹又不能真的下手殺了她,他還想要司蠻幫他擴寬經脈呢,不過現在的司蠻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敢還手的小白兔了,現在她長了對鋼牙,變成鋼牙小白兔了。
玉羅刹氣勢洶洶的來,戾氣橫生的走。
司蠻坐在桌邊,端著茶杯,冷笑一聲,咬著牙根低聲冷嗤:“打不死你氣死你。”
西門吹雪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親爹和親媽又互懟了一回,隻在半夜聽到異響,猛地睜眼看見的卻是一團黑霧,就這麼幽幽的飄在他的床邊,若不是他內心強大,肯定要嚇瘋了。
“阿雪……”
西門吹雪坐起身來。
他睡覺習慣一動不動,身上的被子和剛睡覺時沒任何區彆,這會兒坐起身來,才顯得有些淩亂了。
“父親。”
玉羅刹‘哼’了一聲,飄到船上:“你喊那女人就喊娘,喊我就喊父親,為什麼不喊爹?這些年,爹雖然沒來看你,可梅管家可是我讓他來照顧你的呢。”
西門吹雪:“……”
這是哪裡來的幼稚鬼?
“爹。”西門吹雪木著一張臉,大半夜的被逼著爬起來喊爹。
“哼。”
玉羅刹又哼了一聲:“總之你娘說的關於我的壞話你隻能聽一半,當年的事現在也說不清了,有些事情,得自己去悟,彆聽風就是雨的。”
好不容易將司蠻的話給忘掉的西門吹雪有點無語。
又交代了幾句,玉羅刹起身離開了。
他對兒子沒什麼要求,羅刹教日後肯定是要傳給兒子的,但是他如今身強力壯,更希望兒子能追求本身的強大,若未來他真的能破碎虛空,西門吹雪也能以強大的姿態繼續鎮守羅刹教。
就算日後西門吹雪能在他前麵破碎虛空,他也能繼續撫養孫子長大。
反正養孩子也不難(梅管家:喂!)。
司蠻把玉羅刹氣走了,心情好的仿佛打了勝仗,第二天花滿樓來治療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司蠻那飛揚的情緒。
“夫人今日心情很好?”
花滿樓如今眼睛上已經不再蒙著紗帶了,他睜開了眼睛,雖然依舊沒有焦距,卻也不避諱了,露出了那雙如同琥珀一般的眼睛。
“嗯。”司蠻懷裡抱著藥盅,另一隻手拿著藥杵不停的攪拌著。
“夫人笑了,今日的陽光都更加明媚,就連園子裡的花兒都充滿了活力。”
司蠻瞥了一眼花滿樓,心情極好:“你這小嘴兒就是甜,若是麵前坐著的是個小姑娘,怕是早就被你騙走了。”
“我從不騙小姑娘。”
花滿樓嘴角的笑容一僵,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會騙小姑娘的可不是我這樣的。”
必定和他的朋友陸小鳳一樣,像一陣風,瀟灑又自由,總能惹得那些姑娘家傾心。
隻是……
陸小鳳已經快一年未曾和他見麵了,也不知這一年他去哪兒了。
遠在京城的大理寺的監獄裡。
陸小鳳坐在稻草上打了個噴嚏。
明明監獄裡很是混亂,他穿的又是一身月牙白的袍子,按理說應該很是嫌棄這裡臟亂的環境才是,然而他卻不嫌棄,不僅不嫌棄,還很自在的將稻草鋪好了坐了下來,若不是環境實在是惡劣,還以為是在怡紅院花魁的屋子裡看花魁撫琴呢。
兩邊的監牢裡坐著的人,不是被抄家的官員就是犯了大罪的人。
他們打從進來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一時間對陸小鳳的身份都猜測連連。
“你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旁邊一個頭發花白,長得還挺富態的老頭子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沒犯事啊。”
陸小鳳乾脆躺下,翹著二郎腿:“前幾天賭錢賭輸了,想要找個地方落腳,誰曾想這京城是無錢寸步難行啊,所以沒辦法,隻好自己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帶著咯。”
老頭子:“……”
感情遮風擋雨的地方指的是大理寺監獄?
“欸,老頭子,你是因為什麼住進來的?”
老頭子的胡子頓時一翹,這話說的!什麼叫做住進來。
他可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不一樣,他是正正經經的被抓進來的。
老頭子不想和他說話。
“欸,說說嘛,反正坐著也是坐著,無聊的很嘛。”陸小鳳十分不羈的伸手抽了根稻草,曲斷了給自己掏耳朵,稻草不硬,掏耳朵又癢又爽,不多時就眯起眼睛哼了哼,一副當真隨口說說的模樣。
“哼。”
老頭子還挺傲嬌,非不說。
等到了中午,衙役來送午膳,清湯一樣的米粥,還有一塊冷硬的饅頭。
“欸欸,小哥先彆走啊。”
陸小鳳跳起來走到門口,伸手一把拉住衙役的袖子。
衙役立刻抓住刀柄:“你想乾什麼?”
“彆這麼緊張嘛,來來來,我有話給你說。”
說著,就拉著衙役的袖子往自己這邊拉,旁邊的小老頭豎起了耳朵,陸小鳳湊近了衙役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衙役突然眼睛一亮,神情很是激動:“你說真的?”
“你看我這樣,像是騙人的麼?”說著,陸小鳳拍拍自己月牙白緞子做的袍子。
“那好,若真有用我必有重謝。”
“欸,謝就算了,這裡的夥食實在是太差了,送點好酒好菜來,就當謝了。”
那衙役連忙點點頭:“欸,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你買就買肉。”
說完激動無比的走了。
陸小鳳心情極好的哼著歌兒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上,不僅如此,還十分良心的將自己的饅頭和米粥端到和老頭子牢房的柵欄邊:“欸,我等會兒有好的吃,這些我就不吃了,你拿去吃吧,可憐見的,年紀這麼大了還要到牢房裡來受罪。”
這慷慨大方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送的什麼好東西呢。
那老頭子頓時嫌棄的瞥了一眼,這些食物,以前他家裡最低等的下人都不會吃的。
“你也彆嫌棄,吃這些難吃的說明還沒到死的時候。”陸小鳳對他的態度倒是沒什麼反應,反而勸慰道。
人人都知道,大理寺的牢房,要麼自己花銀子吃,沒銀子就隻能吃這些,唯一官家提供的好東西,隻有一頓飯,那就是斷頭飯。
老頭子臉色一凝,隨即低眉垂眼的,神色帶著幾分落寞。
“吃吧。”
“不吃。”老頭子還撅起來了。
“欸,要是你出去了你想做什麼?”陸小鳳可不管老頭子是什麼反應,反正是直接開口問。
老頭子不想說話,他曾經為官,最後卻鋃鐺入獄,一身武藝卻不想變成通緝之人,他若有機會出去啊……
“陸大爺,你的酒肉來了。”剛剛那個衙役拎著好大一個食盒出現了。
很快,鹵肘子,烤鴨,花生米,還有一大壇子酒。
那真的是好大一壇子了。
“行了,你去我說的那地方找吧,肯定能找到。”陸小鳳擺擺手,一副大老爺樣子。